萧扬眼底尽是复杂的情绪，内疚、担心和无力感交织涌现，他的目光追随着宁茉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是我的问题。”

    “不，我……”开口的瞬间，宁茉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她快速地眨了几下眼，感觉眼眶酸困，鼻子也是酸的：“我没……”

    像是有什么在不受控制地疯长，绕过她的理智、屏蔽她的想法，疯狂地、疾速地冲撞着她的心脏。

    内心的堤坝轰然崩塌，在爆发的前一刻，宁茉下意识转过身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异样的情绪泄露分毫。

    有风猛然吹过，穿过废弃工厂的管道，传出呜咽般的回声，有沙石飞扬起来，又很快旋转着随风飘散，像一场场起伏的幻雾。

    在剧烈的风声中，宁茉听着自己哽咽的呼吸声，双手不住地颤抖。

    不可以哭。

    她已经在萧扬面前哭过一次了                                                。

    而且……明明没什么好哭的，在萧扬温声安慰她之前，宁茉甚至在心底骂那个宫原不知好歹没常识。

    可萧扬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的瞬间，宁茉的脑海开始变得空白，她看着眼前的背影，视线穿透时间，逐渐和某次围读会重叠。

    那时男明星姜明辰冲她大吼大叫，萧扬也是这样立刻出现、护着她，不让她去面对一点伤害。

    十天前，也是萧扬不远万里从剧组跑过来，一路在森林公园里找到她、拉住她。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总是这么奇迹般的、如同救世主般朝她伸出手呢？

    宁茉前24年的生存经验告诉她，永远不要太过依赖某个人、某样东西，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一旦把他人当做靠山，结局一定是痛苦而惨淡的。

    谁都一样。

    ……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地面，眼泪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

    “……我没事。”

    这句话终于完整地说了出来。

    ……

    萧扬的手还悬在半空，悬而未落，那是原本宁茉肩头的位置。

    他怔了一瞬，眼底带了几分茫然无措，像是没有预料到宁茉的突然躲避，随后他垂下眼，手指缓缓捏紧又松开，最终无声地放下。

    又过了几秒，萧扬重新抬眼，目光执拗地盯在宁茉身上，对方的肩膀微微抖动，脊背僵直，明明已经撑到了极限，却不肯透露哪怕一丝软弱，就好像她已经习惯了这样一般。

    萧扬放软语气：“宁茉，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还有我。”

    宁茉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微微颤抖。

    “你别担心，我没有生气。”

    “……”萧扬定定地看着她，对方没有生气，可她的语气却无端地让人心底发慌，彷佛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快得他来不及抓住。

    风停了，周遭一片寂静，直到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怎么了怎么了？！”

    是浦世诚，他听说剧组发生的事，赶了过来，追到两个人身边。

    “宁茉，我听说宫原骂你了？！你没事吧？”

    宁茉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下来，转头看着他，面上一片平淡，摇头道：“浦哥，我没事。”

    浦世诚气的牙痒痒：“他妈的，那群人平时嘴里就不干不净的，现在连我们宁茉都敢骂，真是他妈给他们脸了！这事儿我非得找陈昌要个说法，不让他们道歉我就是孙子！！！”

    “……”宁茉看他的模样比自己愤怒多了，赶忙安慰道，“没事的哥，我不生气。”

    “什么没事！简直是欺人太甚！”

    “要不是陈昌求爷爷告奶奶，谁会来接这么一个苦差，天天挨打还不够，还要挨骂？！没这个道理！”

    “还有那个鳖孙宫原，天天牛逼的跟天王老子一样，我他妈今天非跟他干一架不可，敢欺负我们的人……”

    听着浦世诚一连串输出的脏话，萧扬皱了皱眉，默默挡在了宁茉前面，朝她摇摇头，试图让她屏蔽掉这些脏话。

    宁茉这下是真的被逗笑了，她揉了揉鼻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

    另一边，王跃找来专业人士，围着脚手架转了一圈，开口就是一句：“固定点确实有点少了，最少要12个才行。”

    这话一出，王跃惊异地看了一眼场边的方向：“……还真说对了？”

    “加固吧，”对方说道，“为了保险，再加6个固定点。”

    一群人开始施工，王跃擦了擦汗，和宫原汇报这件事，毫不意外地又被骂了一顿。

    等脚手架加固完毕，萧扬走到场中间，重新扣上威亚的固定锁扣，开始争分夺秒地拍摄这一场攀越戏。

    他动作很快，拉住钢管，借着威亚的力量几步就跳上了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