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不胜寒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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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扭捏小狗,“那是御座,臣不敢坐~”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裴靖坐正身体,往旁边挪出一半空间,“只要你别坐到太极殿和两仪殿里去,便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

    宁宴蠢蠢欲动半天,又老实地坐了回去,“臣在乎,臣要恪守臣子本分,免得给陛下添麻烦。”

    “那我叫别人,”裴靖扬声欲喊,“怀……”

    宁宴立马一步蹿到御座前坐下,被人骂乱臣贼子固然悲伤,但被盛瑾瑜占便宜更令他愤慨。

    裴靖高兴地抱住宁宴的手臂,胆大包天、肆无忌惮才是她认识的凉国侯宁宴。

    宁宴因此有点心猿意马,偷偷瞄着搭在手臂上的小银龙,“陛下,臣想在这儿……”

    “你不想!”裴靖白了这人一眼,“你能不能改改你这……坏习惯?”

    宁宴小小地“哦”了声,表情难掩失望,身体又与裴靖贴紧了几分。

    城外烟花停了一瞬,四周静悄悄的,裴靖低声问道,“你如何看出来的,为何隐忍至今才说?”

    “陛下乐意听吗?乐意的话便是臣说的,不乐意的话便是盛瑾瑜说的。”宁宴把锅甩了出去,但没有全甩出去,见裴靖斜眼睨他,便挠着脸颊“嘿嘿”笑起来,“其实是阿迟说的。”

    自裴靖登基,他总感觉裴靖有些闷闷不乐,却又猜不出缘由,更不敢问,怕裴靖说是在为文御的驾崩而伤心,烦闷之下便将此事说与奚迟听,奚迟遂猜想,是因为裴靖不乐意当这个皇帝。

    他不明白裴靖为何不愿当皇帝,君临天下,富有四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何不好?

    “没什么不好,”裴靖扯了下嘴角,“只是孤家寡人的滋味不太美妙。”

    “陛下不是孤家寡人,臣不敢保证别人,但只要陛下不厌弃臣,不撵臣走,臣定一直守在陛下身边。”宁宴灵光一现,决定换个官当当,“陛下教臣做起居官吧,和阿迟一样每天陪着陛下,陛下一抬头便能看到臣。”

    裴靖不答应这个不着调的提议,何况二人所言并非一回事,孤家寡人与孤家寡人也是不一样的。

    低官与百姓站在一起,为民请命;中官与同僚站在一起,维护利益;高官与国家站在一起,维持王朝运转、上下秩序。

    唯有皇帝,不会与任何人站在一起,也不被允许与任何人站在一起,只能做所谓的尊贵无极的天之嗣臣,民眼中遥不可及的图腾象征,土地山水、甚至风雨雷电的所有者……那些天花乱坠的花言巧语,掩盖的正是被迫对立的事实。

    因为被所有敌视,所以被排斥,被孤立,被圈禁,被蒙蔽,被万众瞩目以期取而代之,要殚精竭虑,更要担惊受怕,纵使表现出最大的诚意,也未必能获得真心相待,奏疏上的字也因此变得真假难辨。

    “臣懂了!”宁宴“恍然大悟”,“陛下是不是不愿待在宫里,臣带陛下出去玩吧!”

    裴靖敛下眉眼,无声苦笑,“我不能出去,会令人担心。”

    担心她玩物丧志,担心有刺客行凶……官担心她亲民,民担心她亲官,只有把她架在高台上下不来,让她高高在上与所有人疏远,让她不能与人交心,才能使人放心,才是所有人想要看到的。

    “或许先帝便因如此才去的。”提及文御,宁宴甚是难过,垂首看着地面映出的橙色烛光发愣。

    “也许吧。”裴靖模棱两可地附和,恍然发觉外面已沉寂许久,便瞟了眼滴漏,烟花只放了不到一刻钟,但也差强人意,遂起身,“走吧,回天权殿。”

    “这便离开吗?再看一会儿嘛,距离结束还早呢!”宁宴也瞥了眼滴漏,不禁大为不满,“这还不到一刻,说好两刻的,有司活腻了是不是?”

    “也许人家说的是最多两刻。”裴靖从未在意过时间,向来是满意为止,现下已很满意了,“走吧,楼上好冷。”

    宁宴忙起身,给裴靖拢紧裘衣的领子。

    二人相携下楼,半途见张赋秋来报,道含光门外走了水,烟花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