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安于室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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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传言,宣帝停柩,昊降祥瑞,彩云如瀑,龙行于旻,落入皇宫附新帝身,龙鳞灿灿如流金。www.feiyinge.com
裴靖翻看着祈求趁机大赦天下以示新帝仁慈的上表,提笔在文末画了个朱红的叉。
她一贯仁慈,不必特地彰显。
盛瑾瑜不解地看了裴靖一眼,但并未说什么,低下头继续磨墨,做那红袖添香的活计。
张赋秋端上一盏温茶,低声通报,“陛下,尚衣局请示诸服。”
“好,放那儿吧。”裴靖点头,但见张赋秋迟迟未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我这人你还信不过吗?”
张赋秋一双眼珠转向一旁,尽管神色未变,亦未有所言语,但却莫名传达出一种乱七八糟的鄙夷感。
“张赋秋!我们共事多年,这点信任……”裴靖几近涕泪俱下地控诉,试图唤醒对方的良知,然却听见盛瑾瑜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祭天”,到嘴边的话立马咽了回去。
她心虚地放下笔,教宫人将衣裳拿进来。
张赋秋终于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去取衣裳。
裴靖偷偷蹬了盛瑾瑜两脚,“这事儿还能不能过去了?”
她承认,之前是她做的不对,登基那天确实闹得十分过火,给人留下了不善的印象。可如今已过去两个多月,她已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是个从善如流、虚心纳谏的老实人,为何这些人还是三天两头地翻旧账?身为帝王的尊严何在?应得的信任又何在?
盛瑾瑜不答,只是委屈地抬眼看着奚迟,“陛下又对臣动手。”
奚迟偷偷点了点裴靖的肩膀,示意对方注意陛前那两名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的起居官。
裴靖恨恨地白了盛瑾瑜一眼,“你给我等着!”
盛瑾瑜反而欣喜不已,凑过来咬耳朵,“今夜正是臣侍寝呢,臣很期待陛下幸臣。”
裴靖也想找奚迟告状,无奈尚衣局臣工捧着衣裳进了门,要事当前,便先放过盛瑾瑜。
尚衣局奉御依次展开十四套冠冕、公服并八套四季常服,以示规格细节,细细一看,完全是文御所用的女式翻版,颜色、花样几乎一模一样。
裴靖正想问一句,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位被她吓哭的织染署女官。
原来此人是尚衣局的。
她恍然大悟,如此不明之事皆已明了,她无话可说,只是越发感慨文御思虑周全。先前张赋秋还担心她对文御会有所怨怼,她有何怨怼?不过遗憾罢了,如今更添几分难忘。
她带着女官至书阁试了一祭一常,甚为合身,便朝张赋秋点了下头,“收起来吧,以后不必再做新的。”
“这……”张赋秋有些迟疑,“可穿过一次便染尘了,常服常穿,理应多做一些备着。”
“没钱。”裴靖甚是直白地拒绝,“钱要花在刀刃上。”
“先帝建琼瑶库便是担心陛下会为了大凉委屈自己。”张赋秋说着,拿手绢按了按眼角。
琼瑶库区别于内藏库,是文御攒来专供裴靖私用的,库内只金银布帛与粮食。
裴靖依旧拒绝,“先帝不愿劳民伤财,五日而殡,十日而葬,我亦不应放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理所应当。”
张赋秋无比慨然,“先帝果真没有看错人,陛下与先帝当真是天作之合……”
“你说得再好听我也不会忘记你刚刚对我造成的伤害。”裴靖手动给张赋秋闭了嘴,教其通知诸府库,往后一应标准皆按她言施行,每一笔支出俱需太傅唐齐己与四相以及户部尚书青山共同审议。
张赋秋面露犹豫,提醒说,“钟离相公那一关恐怕不好过。”
钟离清和对文御禅位与裴靖一事极度不满,如今又是御史大夫,只怕会越发严苛。
“无妨。”裴靖并不担心钟离清和,那人虽顽固不化,但对公务很是上心,非黑白不分之人,只要理由得当,她愿意听从。
张赋秋欣慰地蹙起眉毛,“陛下是皇帝,可以有自己的小脾气的。”
“真的吗?”裴靖面露欣喜,“我把你头打掉可以吗,了却宿怨,此生无憾矣!”
这么多年来,她与张赋秋不能说没有默契,只能说互相“坑害”,总在对方不遗余力的帮助下被文御骂得狗血淋头。
张赋秋拍了自己一嘴巴,“陛下饶命。”
裴靖没好气地踢了这人一脚,教其快去办事,少在这儿贫嘴。
张赋秋悄悄松了口气,笑嘻嘻地跑出去,未几又跑了回来,道宗正卿陛见,欲商谱牒。
话音刚落,盛瑾瑜走进来,缠着裴靖给他上谱牒。
裴靖不敢当面直说不行,只问他还想不想做官了,登了谱牒即属后宫,后宫不得干政。
盛瑾瑜得意地抬起下巴,“先帝有敕,臣终生不得为官。”
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