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心善变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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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些往事,额角干涸的汗又流了下来。他反过来吹捧了宁宴几句,夸宁宴年少有为云云,夸完便低下头讷讷不言。

    裴靖看着伊喆不停擦汗的手和抖动不止的嘴唇挑了下眉,对方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但这个反应并不能使她满意,“我与伊公共事多年,素来敬佩伊公才识与为人,却一直无缘与伊公促膝而谈,难得有机会,便想与伊公坐论军事。”

    伊喆赶忙告罪,“请陛下恕罪,臣远离行伍多年,恐答非所问,令陛下失望。”

    裴靖不以为然,指了下宁宴,“这不是有一位行伍之人作陪吗,伊公怕什么,尽管畅所欲言,凉国公且指望伊公赐教。”

    伊喆称是,又连连称“不敢”,低着头不停地抬袖蘸脑门上的汗。

    宁宴见裴靖朝他使了个眼色,立马起身坐去伊喆身边,无比热情地给这人斟了盏茶,见其有些拘束,忙将放回案上的茶盏又塞回其人手里,“这茶是特地为伊公准备的,伊公可千万别客气。”

    伊喆哪是客气,实在是盏中茶汤太烫,烫得他端不住,眼下也不敢再放下,只好来回倒手,在宁宴期待的目光中勉强抿了一小口,上唇内侧立刻针扎似的疼起来。

    宁宴后知后觉,一脸关切地问道,“烫吗?”

    伊喆悻悻地笑了下,“还好,还好。”

    “哎呀!”宁宴愧疚地拍了下大腿,“晚辈糙惯了,一向喜欢烫手烫嘴的,不知伊公不耐烫,实在失礼冒犯至极。不过此茶正因以沸汤冲泡、需趁热品鉴而闻名,毕竟经得起考验的方为上品……哎呀,伊公怎么还端着呀?快放下、放下……且当心烫伤。”

    伊喆颧骨上的肌肉忍不住抖起来,“国公,老夫……”

    宁宴似乎并未注意到伊喆神情有异,自顾自地打断话茬扯起闲话,扯到最后竟当真谈起了军事。

    伊喆悄悄走了个神,发现上首无人,裴靖不知何时离开了此地,张赋秋等近侍也已尽数离去,当下外殿只他与宁宴二人,由是暗中松了口气。

    他隐约可以猜到裴靖此次宣他进宫的目的,然而宁宴的所作所为却又使他不敢笃定,方才裴靖的反应也与他印象中的一些反应大相径庭,他一时间陷入迷茫,琢磨不透裴靖刚刚醒来便要见他意欲何为。

    不过他来之前听说太傅和宋相也被召见过,林相和季相也将要被召见,裴靖一向是按太傅、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御史台的顺序问询公务,他在宋相之后受召好像并无特别之处。

    她究竟有没有得到消息?

    伊喆心中忐忑,不免频频走神,听见宁宴抱怨他心不在焉,他不好意思地叉手道歉。

    这时,奚迟唤了宁宴一声,召其入内殿。

    宁宴反过头来向伊喆道歉,称去去便回。

    伊喆反倒希望这人不在,内心盼着宁宴一去不回。

    滚烫的茶水放至温凉,漆面的水圈也慢慢消失不见,宁宴竟当真一去不回。

    伊喆换了个坐姿,余光再次扫过奏疏和纸条,这时他心里涌上一股冲动,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是不是与他和伊南星有关的事。

    裴靖藏在走廊东侧的阴影里,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如坐针毡的伊喆,在对方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台阶将要拿起小纸条时,遽然出声相唤,“伊相。”

    伊喆被这道声音吓得猛地抖了一下,“咚”地一声跪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臣罪该万死!”

    裴靖面无表情地看着其人,并未责怪,也并未叫他起来,“伊氏小辈很有上进心,我心甚慰,但别用错了地方。”

    伊喆不停地叩首请罪,额头一片红痕,“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裴靖对此反应还算满意,“过去几年里,伊氏有四人马革裹尸,皆为忠烈,伊相莫使英灵失望啊!”

    伊喆涕泪交垂,不敢抬头,只是一味高呼“臣等不敢”。

    是时,张赋秋进门,“陛下,大理寺三请死刑核准,谋逆弑君犯孙令萱可否明正典刑?”

    裴靖看着伊喆笑了一下,“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