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的气势瞬间泄了大半。

    谢然的话直抵核心——赵云看不过来那么多人，一人之力有穷时。

    谢然的意思很简单，他知道赵云今天是来借势，是来“求人帮忙”的。

    赵云的计划存在一定合理性，但这份合理性是建立在江闻和谢然都答应协助、谢氏护卫也跟着帮忙，甚至是建立在谢然在并州的身份、权势的基础之上。

    如果赵云一个人就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他自己去做就好，何必费口舌劝说呢？

    正是因为赵云知道计划中必须包含谢然和江闻的助力，才有这一场谈话。

    赵云强势的姿态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看赵云驳倒一切的气势眨眼消弭，江闻眉头一挑，“子龙……唔！”

    谢然塞给跃跃欲试的江闻一颗蜜枣，堵住了对方的嘴，接着问道，“话已点明，你想借势，我并非不允，只是总要说清缘由。我知道你并非行事毛躁的人，也不是轻视、利用、逼迫朋友和兄弟的人……”

    赵云一听这话，慌张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连忙道：“我绝对不是那种人！我、我……”

    谢然抓住时机，抬眸时沉静的视线恰好对上赵云慌张的眼神。

    “所以，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事出总要有因吧？赵云之前根本没有表露出类似的想法，突然提议，一定有某种理由。

    无论是提议迁村、和江闻争论、还是其它所有的行为……匆忙急迫的都不像往日的赵云了。

    谢然和江闻看着他，都想要一个答案。赵云无声地跌坐回榻上，以手覆面，遮住眸色黯然的双眼，长久后才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抱歉，明忻。抱歉，子笙。这次是云行事欠妥，改天我请你们喝酒，给你们赔罪……”
    “我昨晚…做了个梦。我知道梦都是假的，没必要在意，可是我梦见……梦见匈奴袭村，而云未归，之后……”

    之后，便是塌天之祸。

    人头作壶皮作鼓，落雪为墓纸坟头。

    等到他回家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毁坏的建筑……惨死的村民……赵伯、张婶子、无法拼凑的兄长……

    赵云从梦中惊醒。他第一时间去杀了那几个还剩下半条命的匈奴人，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可看着地上的尸体，他并未感到一丝丝快意，看着满手鲜血，他却恍然间再度回想起梦中场景。

    他抱着兄长的尸体。

    血已经流干了，干瘪地落在他手中，空空的，却又重的几乎压垮了他的全部。

    哪怕醒了，可噩梦的阴影挥之不去，所以他才……

    赵云的声音轻轻落下，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江闻的嘴反复张合，只吐出几个无意义的不完整的气音。

    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应该对赵云说梦都是假的。

    梦有什么好信的？现实就是他们赶上了，村子没出事，噩梦都是和现实相反的，哈哈哈你居然连这个都信……

    但是赵云身上的悲伤太厚重了，厚重到江闻所有的话都被沉闷地堵在心里。

    江闻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因为穿越的事，他百分之八十地相信灵魂的存在，并对神鬼之事抱有敬畏之心，然后坚定地敬而远之。

    他应该说点科学，只是赵云这个梦……

    江闻纠结的要把自己绕懵了。

    谢然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忽然道：“你跟赵风兄长商量过了？”

    赵云拿开手，许是因为久压，眼眶有些红，他的情绪还算稳定，点点头道：“是，兄长答应了，若我能说服大家，他就帮我。”

    知赵云莫若赵风，看出弟弟情绪不对，哪怕意识到此事略有不妥，赵风也不会上赶着吵架，只会帮着从中转圜，所以回答的模棱两可。

    “既如此，想做便去做吧。”谢然口风一变，神情郑重地嘱咐，“这件事是好事，千万要和大家好言商量。”

    赵云神情一怔，“你支持我？”

    他哥也只是不反对而已……

    谢然严肃地点点头，坚定又肯定地说：“我支持，你去做吧。”

    “交给我！没问题的！”

    谢然坚定的回答让赵云精神振奋，一刻都等不了，他迫不及待地跳下榻，雄赳赳地冲出门的时候连门都忘记关，门外的侍从默默合上门。

    屋内，江闻像只漏了气的皮球，他蔫哒哒地卧在榻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是让你劝他的，你怎么反而鼓励他？”

    谢然反问，“他那副模样，你能拒绝？”

    江闻反驳无能，因为他也不太能拒绝……赵云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