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45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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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氏仍是自顾自烧着火盆,只是里头并无纸钱一类的东西,都是些每个月例行下发的锦缎,也不知是她不喜欢还是故意为之。www.feiyinge.com
皇帝拎着剑站在她背后,冷冰冰问着:“娘娘在烧什么。”
“为先帝烧些锦缎下去,好让绣娘裁些衣服,免得长安冷雨冻到他。”涂山氏又往火盆里添了些锦缎,头也不抬地答复。她总是这样,一副清高的样子,好像很爱先帝,当初却不去随葬。
“死人不会冷。”冷冽的长剑折射着火光,也映照着皇帝的脸,那张脸上露出一抹可怖的笑。
皇帝如愿的从涂山氏那双尾部高高挑起的魅惑的狐狸眼中读出来三分惊惧,除此之外竟是得偿所愿的满足与一丝隐秘的期待——他看不懂,但疯子不会对着老弱妇孺手软。
长剑利落地贯穿涂山氏的肩胛,把她牢牢钉在地上,桃木确实是镇妖的良物,剑刃上镂刻的符文也烫的她伤口生疼。
依着她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人形,九条毛茸茸的尾巴霎时从裙摆下露了出来。
皇帝抽出长剑,笑了起来:“哈哈哈……我都看见了!我明明都看见了!他们都不信我!”
他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来,这几年来他随意拔除了所有害死皇后的帮凶,尽管彻底坐实了疯子的名声——事实上,他已经疯了。涂山氏,最后一个,唯一一个主犯,当然要亲手杀掉,凌迟处死才过瘾。
剑锋偏转,又狠狠刺向涂山氏,她下意识挣扎开,利刃贯穿了她的一条尾巴——也许这正是皇帝原本的用意。那条尾巴断裂开来,喷溅的血花在她的白裙上洇出一朵荼蘼,极致的痛苦逼迫她意志清醒着。
她跪在地上,伸手理理发髻,摸了摸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袖子凑近唇瓣,吐出一口鲜血,才对着皇帝说:“陛下,杀了我,就不要杀卿儿了。全当是、全当是替皇后还当年的人情……”
皇后有一年省亲,刚进了太行便遇了大雪,山路被死死封住,几乎她所有的亲信都冻死在那儿——因为不知为何出现在山里的涂山氏冒死把皇后救了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救命之恩,皇后接了她入宫,没想到反害了自己的命。
皇帝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提着剑说道:“你取了她的命,这人情难道不是两清了?不过你放心……”
他低低笑起来,接着说:“我不会杀他,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我会把他送回你来的地方。”
涂山氏的故里是化外之地,在这个世间鲜有人知道,而金陵城是唯一的入口。至于皇帝会把亓官卿送到哪去,可想而知——数九隆冬的太行山,涂山氏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她当初冒着雪救出皇后都要了半条命,何况是亓官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浓厚的悲怆挤压着喉咙,又或许是符文生了效果,使她几乎不能言语,只能无助地坐在地上,哀戚地等待命运终结。
皇帝打的什么算盘她不知道,三个月里,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少一条尾巴,那些断尾被摆在精致的托盘里,等着给群臣过目。
窗外雪花压低寒梅,也许太行山也到了大雪封山的日子,皇帝却迟迟没送来亓官卿的死讯——他决定先取涂山氏的最后一条尾巴。
九尾狐,九条尾巴,也是九条命,九次生的机会。失去了最后一条尾巴,她也就到了泉下与爱人相会的时候。
不同于前几次断尾时无助的哭喊哀嚎,最后一次格外平静。
“剑光真冷啊。”涂山氏喟叹一声,终于支撑不住化回原形。皇帝的剑锋连着光斩下,落下的却只有半条带着血迹的蓬松白尾,那条应该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的狐狸已经消失不见了。
皇帝捡起那半条断尾,蹙眉离开。果真是个妖怪。
应瑜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涂山氏的生命体征,抱着她到了长安某处生意冷清的客栈。
自从新帝登基,宫里宫外都围满了重兵,应瑜不得不用一些超出常人的法子把他们全部引开才成。偏偏应瑕还和这副身体融合的浑然一体,一点忙也帮不上。可怜他和应瑕摸了三个月才寻出了不动声色把狐狸救出来的法子,竟还晚了半步。
“还活呢。”应瑜不知所措地掀开套在狐狸身上的外袍,递给应瑕看。
应瑕看见涂山氏的惨样,连着抽了好几口气,最终伸手又把那外袍给盖上了:“你先把她送到武陵去,死了就地埋了就成。最好别让她死了。”
“怎么,你打算取内丹啊?还是缺件狐皮大衣?难道想送给你丈夫做药材练手?”应瑜并不急着离开,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的妹妹两眼。
他们穷凶极恶,出生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一世无情,应摇光和应琼能活着都该谢天谢地了。应瑜从未见过应瑕对什么如此上心——一个可有可无的所谓“朋友”,一个可有可无的男人,还有一个徘徊天地之间的游魂,他不明白有什么好在乎。
应瑕踢了他一脚:“去,少管。再不走就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