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棋手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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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言甚至还觉得,这股几乎要散了去的魔息,有点似曾相识的意味。

    “如此看来,爱卿确实很替朕分忧。”

    端坐在幕帐之后的皇帝终于站起身来,侍立两旁的侍女拢起两边素纱,方才一直掩在阴影里,影影绰绰看不清天子之颜,此刻终于明晰了起来。

    景文帝出乎意料的年轻,面容甚至还带着些微似有若无的书卷气,看起来斯文极了。

    第一次得见天颜的人,肯定无法将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与强令毁宗庙、收世家、归教权的暴戾君主联系在一起。

    宋浅言长身立于殿堂之下,行止松散地行了个君臣之礼,便隔着犹如划下权力天堑的玉阶,默不作声地望着景文帝,坦荡地接受他目光里的审视。

    君臣二人,隔阶相望,空气里无故拉扯起对峙的意味。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本是臣的职责所在,微末之宜,不足挂齿。”

    半晌,宋浅言收回视线,没个正形地拱了拱手,懒散地回道。

    “既是分朕之忧,朕记得,在递去溢津的诏令里,曾叮嘱你将不浮堂掌权人顾珩带回朝,怎地今日只见爱卿一人?是顾堂主还在后头,还是爱卿......”

    景文帝说到此处,蓦地收住了话头,上下看了宋浅言许久,才继续慢条斯理地开口:“还是爱卿抗旨不遵,未将人带来?”

    “确实是臣擅作主张,未将人带来。”宋浅言迎着景文帝意味莫名、颇具威压的视线,唇角一勾,微笑着说道:“但臣并非抗旨不遵,而是为了陛下着想。”

    “哦?说来听听?抗旨不遵的各式由头朕听得太多了,为了朕着想的,倒是第一次听见,和荣你听听,新不新鲜。”

    景文帝闻言放声大笑,回身坐回尊位,从和荣手里接过刚换好的新茶,笑着偏头与和荣说道。

    “宋司主每日为陛下处理各式未解悬案,自是见多识广,新鲜的东西是见得比较多。”

    和荣抽身站回景文帝身后,垂首低声回道。

    “陛下觉得新鲜,那是因为抗旨不遵的人并非诚心向着陛下,而臣却不是抗旨不遵。”

    听闻景文帝在谈笑间,便将“抗旨”这么重的逆君之罪按在自己头上,换做平常人早就跪倒在地上,磕着头叫喊道陛下恕罪,但宋浅言也未见慌忙,只稍稍一拱手,闲庭散步般地说道。

    景文帝抿了一口热茶,并未做声,只微微一颔首,示意宋浅言继续说,倒要看看他怎么表演。

    “陛下乃人中龙凤,龙章凤姿,当时臣来投诚于朝廷时与您的约法三章,想来陛下应该还记得。”

    宋浅言虚情假意地恭维了两句,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袖摆,继续说道:

    “当时陛下与臣约定的是,您可以收教权,但对修仙一道的态度是约束而非颠覆,您下旨诏令臣将顾珩带回来......”

    言及至此,宋浅言像是蓦地想到了什么一般,莫名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像厚重积雪下、为春日的到来而融化的雪水,让他凌厉又带着戾气的眉眼有股转瞬即逝的温柔:

    “您让我把顾珩带来,万一这宫里别的人心生歹意,顾珩在这宫里出了什么事,受他                                                庇护的、未完全学会控制自己天赋的天灵们,怕是会压不住暴动起来。”

    “况且......”

    宋浅言尾音拖得很长,直到景文帝下意识“哐”地一声搁下茶盏,浅色茶汤微微漾开的涟漪隐约泄露了景文帝心底的焦躁,宋浅言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继续说道:

    “况且修仙一道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譬如将兵器炼化为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虽说都是禁术,并耗灵极大,但很难说人心浮动之下有人动了歪心思,届时陛下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宋浅言开口他人,闭嘴禁术,表面上似是在说着别人,但实际上明里暗里都在暗示一个事实——

    这些禁术,不是他宋浅言不会,也不是他不敢,只是他不屑于此罢了,如果皇帝再步步紧逼,很难说他会不会发起疯来。

    景文帝闻言,冷嗤一声,也不再与宋浅言虚与委蛇,在高位上猛地站起身来。景文帝的面容生得窄而苍白,不作任何表情只死死盯着你时,就像一尾高雅却带着剧毒的蛇,吐着血红的蛇信子盯着被掌控在鼓掌间的猎物。

    他这一起身,袍袖间带起了些细枝末节的风,隐约透露着暴戾的寒意,直将侍奉在身侧的人吓得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只听得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听爱卿的言下之意,是在说朕会对顾珩下手?”

    在满宫室跪着的人里,长身而立的宋浅言显得更为扎眼,景文帝就这般负手而立,毫无温度的目光盯着宋浅言。

    宋浅言还是那副从容到有点懒散的神情,那副闲庭散步的模样仿佛没有感受到景文帝压成针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