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沧流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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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顾珩已经转过身来,抬手将耳畔被风吹得纷乱的长发拢到耳后,挑了挑眉,带了点笑意说道:“宋司主莫不是找不着路了,你可知在下等你多久了。”

    “你可知我等你多久了”,一切的试探,一切的欲说还休,一切的伸出去却又缩回去的手,都在这句言不由衷的话里了。

    宋浅言倒是没听出顾珩的弦外之音,见顾珩已经发现他了,便勾唇笑了笑,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顾珩身边。

    顾珩就这般泠泠地抱臂站在原地,借由夜色的遮掩,一瞬不瞬地望着宋浅言自夜色中走来,破开粘稠的黯色和恒远的孤寂,踏着满地碎月,自烟火深处走来。

    “劳顾堂主久等,我这便不是来了。”

    宋浅言带了点清浅笑意地说道。

    顾珩望着宋浅言,撑不住也笑了起来,眼眸亮得像落了漫天星子。

    他带着点朋友之间的克制和守礼,拍了拍宋浅言的肩膀说道:“那便开始吧。”

    只见顾珩和宋浅言分离两面,顾珩立东、南,宋浅言立西、北,两人同时捏指成诀,方才打下的四道驱魔符咒便应声而起,带着星子萤火般的微光,自临安的四方缓缓升起,进而交汇成圆,带有净化作用的咒文在其中隐约流动。

    沧流阁的地势很高,远远俯瞰下去,临安城的屋脊高低起伏,灯火安然,只是再细细望去,隐约可见的黑气正被萤光逐道绞杀,发出“滋滋滋”的森然鬼叫。

    有的鬼气察                                                觉到阵法厉害,想拼尽全力挣出去,却被阵法中央的两位施法者发觉。

    宋浅言和顾珩甚至都不用回头,只是眉尖一扬,醇厚的灵力又落进法阵里去几分,那些想逃逸出去的鬼气便瞬间被格杀原地。

    待净化的咒术感到临安的煞气已净,四方的连结天地的流光便渐渐隐没了下去。

    顾珩毕竟是又是见鬼,又是做梦的,灵力和精力都耗得有点多,稍不留神,便觉脚下有些站不住,不自觉地往后小退了几步。

    身后那人像脑后长了双眼睛那般,倏地一下便转过身来,抬手扶住了顾珩的肩膀,稳住了他的身形。

    只是那人像是习惯了作妖,不作妖就会死一样,还顺势微微垂下头,带着那么点说不出来的亲近意味,在顾珩耳旁轻轻说道:

    “顾堂主可要小心些。”

    宋浅言骤然而近的气息像是要扑得顾珩神识恍惚,他不得不下意识地咬了咬牙,用修行多年以来的强大意志,从宋浅言怀里挣了出来,故作冷淡地说道:

    “麻烦宋司主了。”

    宋浅言捻了捻暖意不再的指尖,垂着眼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回谢府别院的路上,两人虽神色如常,没有再说话,但里里外外透着的,都是一股冷冷淡淡的意味,惹得伏在顾珩肩上的大狐狸滴溜溜转着一双鎏金眼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人类好生无聊,便又兴致缺缺地重新趴了下去。

    这人怎么这么冷,明明在施法净化前还好好的,怎么这时又翻脸不认人了?

    宋浅言边端着朝廷命官的架子,微微仰着下颌往前走,边仗着身高用余光偷觑着身边的人。

    宋浅言撇了撇唇,眉心下意识地皱了皱,都要怀疑顾珩是不是诓他过来净化,净化完就丢到一旁不要了,这倒霉催的都快要委屈上了。

    顾珩,静心,屏气,凝神。

    顾珩可不知走在身旁那人快要活泛得上天的心理活动,方才宋浅言突然欺近时,神识瞬间被抽空的感觉还历历在目,耳旁还隐隐有热度,漫天冷淡星河,都冷不下他此时的热意和乱了速的心跳。

    在经过一排悬着破落纸灯笼的民房时,一扇门扉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从里头走出了个挺拔却沉默的身影,那人墨衣墨发,一支树枝状的簪子将长发潦草地挽了起来。

    宋浅言眼尖,一下便认出了这支不起眼的簪子,可是大妖狐族的神树迷榖上的一段小枝桠。

    能和妖族扯上关系,这人不简单。

    宋浅言边这般想,边不动声色地将顾珩拉到自己身后,与面前那人无声地对峙着。

    谁知被自己护在身后的人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抬手轻轻拍了拍宋浅言的肩膀,示意挡在面前的墙给让一让。

    宋浅言只得撇了撇唇,将身后的顾珩给让了出来。

    那人一见顾珩,原本沉寂的面容像是碎石入湖一般,漾起了些笑意。那人缓步行到顾珩面前,偏了偏头低声说道:“我方才望见覆在临安城上的净化法阵,我就猜是不是你,果然是你,顾珩。”

    “好久不见,青冥府君,云孤城。”顾珩也学他那样,偏了偏头,带着些笑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