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风起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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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阳光,落在了顾珩山岚般流动的衣袖间,就如同落了细碎的星尘,很是好看。鼻尖平日里总看不清的那一点浅淡的痣,在掩映的天光下欲语还休地露出了真容,衬得出尘如谪仙的白衣先生,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风情。

    顾珩牵着易君,自蜿蜒山路拾级而上,一路上哪里布了什么阵法,哪里布了什么结界防止外界知晓不浮堂的确切位置,顾珩都细细地给易君讲解一番。

    “这阵法我耳朵都听出茧了,怎么这些个小屁孩子还没搞懂。”

    趴在顾珩肩头的白狐狸又闲闲地打了个呵欠,拖着尾音懒懒散散,拐弯抹角地讥笑了现在这些小屁孩子的蠢笨,抖了抖尖尖的耳朵,就这样眯着鎏金一般都眼瞳,在顾珩的肩上打起了小盹。

    “神界之门关上了,天地清浊之气不如旧时流动自如,天资自然是比不上你们那时的,前辈。”

    听着雪白狐狸拐着弯嘲讽自己学生傻,顾珩也不恼,只是头一偏,碰了下狐狸雪一般的绒毛,慢悠悠的这般回了句。

    顾先生温声细语,语调平和,不知为什么,易君总是在顾先生的话语里,死活觉得顾先生在说自己傻?

    不会的不会的,顾先生仙风朗月,自然不会又说我猴,又笑我傻。

    傻小孩易君边被仙风朗月不说人坏话的顾先生牵着,走在回不浮堂的路上,一边摇头否认了自己不着边际的大不敬念头。

    如涛山林遮去天光,也遮去了流动的时光,在两人一狐的溜溜达达间,柳暗花明,不浮堂巍峨的阁楼便出现在了层峦叠嶂之间,碧瓦飞甍,亭台连绵,屋檐角上的挂着的铜铃随着流动的山风,不时发出空渺辽远的响声,使得这座建在绵延层山间的不浮堂更显清寂。

    不浮堂,是奕仁司最为头疼的民间组织,神界之门关闭后,修仙界式微,奕仁司作为朝廷正牌机构,奉旨监管各世家,但总有些硬气不服管的,便私下解为联盟,成立了不浮堂,收留流散在外的世家修                                                士,也收养教导天灵——

    ——就是那些天生灵脉出众,但不知如何控制灵气走动,惹旁人非议的天生灵者。

    “不浮堂,取不畏浮云遮望眼之意,每个不浮堂的学生,都要谨记,无惧于黑暗,无愧于天地,即便不能改变世间,也不能让世间改变我们,记住了吗。”

    在不浮堂旷大无人的正殿前,一路牵着易君的顾珩蹲了下来,望着少年的双眼,神色肃穆,逐字逐句地将那番话细细说与少年听。

    易君年岁尚小,顾珩所说的话,他并未十分懂,但他能在先生郑重其事的话语中,听出了先生未曾言明的勇气,还有希望。

    顺着先生的话,少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正殿门梁上,那个巨大的匾额,上面用苍劲有力的笔画写这着——

    无惧暗流,无愧天地。

    “堂主堂主,你可算回来了。”

    顾珩刚救完小屁孩子,茶都没赶得上喝口热的,便又被咋咋呼呼的下属那声石破天惊的喊叫声给吓了个够呛,茶盏一时没拿稳,差点就泼了一袖子。

    有时候真想一盏茶泼他个满身满脸。

    顾珩一边用术法清去了案几上的水痕,一边面无表情的这般想着。

    “急什么,天大的事都慢慢说。”

    臆想中的那盏茶终是没有泼出去,顾珩又自顾自地给自己空了一半的茶盏续上了茶水,微微用术法蕴热了,这才对急了满头汗的下属这般说。

    “堂主,你上次让属下们查的案子,又出事了!”

    “隔了三个月,又是一样的手法?”顾珩闻言,搁下了手里的茶盏,皱着远山似的眉宇,轻声问道。

    “对对对,堂主英明,确实又是同样的手法!一夜暴富,亲朋失踪,贪食而亡!”大概真是疑惑过了头了,下属越说,心底里越是发怵,在这燃着暖香的殿宇里,平白打了个寒战。

    “哎,怎么总有人爱作死,就差去奕仁司门口拉个字画,上面写着‘我就不服管,快来抓我吧‘。”

    听着下属的话,顾珩简直要没脾气了,指骨点了点额头,半晌这才对下属说道。

    “案子确实由大理寺转去了奕仁司,堂主是怎么知道的?”听着顾珩的话,下属简直觉得顾堂主要神了,明明山都没出半步,怎么什么都知道。

    “东流,这案子的线一拉就拉了大半年,大理寺一直查不出个丁丑寅卯,好不容易有个看起来超出常人认知的点,他们还不赶紧把这烫手山芋丢给奕仁司,这会说不定大理寺的人还怎么抚胸相庆。”

    顾珩的茶喝完了,手也闲了,滴滴溜溜地看了案桌几眼,拿起个剪子,边闲闲地剪灯花,边对下属说。

    苏东流简直要对顾珩佩服得五体投地,吹起赞美之歌了。但最终还是正事压了上风,朝顾珩拱了拱手,正色问道:“不知这次我们不浮堂管,还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