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她探头探脑从小门出来，上车后李执慢慢掉头开出去。单行道人多车杂，好不容易上了主路，一看表，已近十二点。

    李执一边轻摆方向盘，眼神扫过吴优，她表情似乎有点不忿。

    太失败了，一路塞车尾灯飘红，就是为了来惹她生气?

    刚刚是他嘴贱，看着她那副谨慎模样，控制不住想逗她，来了句：“你很喜欢早恋么？”

    “啊?”

    “你现在的样子，跟高中生小情侣偷溜约会有什么差别?”

    吴优心里转了几圈，冷脸回他：“我很爱读书，高中时只喜欢学习，不像某些人。更不知道早恋是什么模样。”

    这是真的，吴优喜欢确定的东西，谈恋爱哪有得第一名有成就感。但说出来就挺怼人的。

    昨晚李执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事先微信里告诉了吴优。

    她回了个“好”，加了只可爱猫咪的表情。

    ……好装。

    李执看到了陈宴的朋友圈，他跟悠悠呆了一整天，能不给自己埋点雷?

    君子坦荡荡，李执自觉已提前报备了，就等悠悠开口问，他没什么不能说的。

    可惜，不能按正常脑回路想                                                吴优，她怎么可能主动，她只会借题发挥、吹毛求疵，却不开口。

    李执预定的第一家餐厅，名字她不喜欢。还好他有备选的第二家，不行，装修太浮夸。让她自己选第三家，问到底想吃什么?

    答：“都行。”

    李执确定，不想饿死的话，必须得破题。调转方向往老城区市中心去，很快到了熟悉的地方。

    吴优抬眼看了下，老奸巨猾的人，居然带她来这家——夏天她带他参加前任婚礼，和陈宴、萧薇吃饭的酒楼。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她嘴再毒，也不会嘴自己的选择。

    再说……吴优虽然硬气，但不是铁人，也是真的饿了。

    可别别扭扭地，也不想坐下来和他好好吃饭。最后的和解是，他们居然打包了餐食，在大冬天去湖边露营?！

    说幼稚，谁比谁成熟?不是中学生早恋，是小学生郊游。

    索性干脆走得更远些，随心到底。也不管堵不堵车了，上了环湖路，奔向鼋头渚。

    虽然是节日，冬天到底寥落，并不喧嚣。相似的路径，吴优想起了夏天那时的彼此。

    他在湖畔的清风里来回折返，脾气很好地待她，那里面总还是有一丝爱的吧？直觉骗不了人。

    吴优兀自抬头，收拾起倾洒的情绪。侧脸过去带着柔情去看李执，妥帖地问他：“高速开过来累不累?”

    ……饶是李执见惯了她的收放自如，仍愣了一番。

    “悠悠，刚刚为什么生气?”他没接话，好脾气却又很执着地问她。

    李执有时候看不懂吴优，在两人之间，她向来最讲公平。

    可这次，她又太过霸道：“自己拥有恋爱五年的前任，却接受不了他的年少情愫。”

    他知道她在介意，情绪不声不响地压制，又四处乱溢。

    “你在骗我，李执，你说的每一句‘一见钟情’都让我难捱。”

    没人会喜欢挨白眼，李执也不是受虐狂。吴优知道夏日的初遇里，自己并不是个讨喜的姑娘。

    能够被一见钟情的，顶多皮囊。她几乎不能接受见色起意，何况还是做别人的替代品。

    李执的“一见钟情”，让他的感情无处立脚，像浮萍一样虚浮。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春天。”

    李执看着前方水泊的尽头，红嘴鸥成群飞翔，来自西伯利亚的候鸟，是季节的信使。

    “春天?”打破了一贯以来的认知，她震惊地低声重复。

    “对，是春天。”那时候，李执去她们公司找过李琢一两次。

    就那么凑巧，像从一扇开着的玻璃窗口，探进一支早樱，他偶遇过她，她全然不知。

    “什么时候的事?”

    “那天，你哭了。”

    李执叹了口气，他觉得最美好的东西应该被私藏，现在，就是在开启他封缄的信笺，里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她，让他有丝赧意。

    这个提示很有效，吴优极少哭，尤其是在工作场合。她很快回忆起了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