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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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种田)》
群山葱郁,连绵入云。
不知翻越了几座莽莽大山,翻山下沟,爬坡上梁,紧赶慢赶几乎走了一天的路,海棠觉得两条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也早就不再问刀莲生还有多久能到家。即便对方可能把她带到哪个山旮旯里卖了她也无所谓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跟着他走就是了。
机械地拖着两条绵软的腿又爬上一道山梁,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梁上和风习习,晚霞灿烂夺目。
就在山梁的对面,山脉不再耸立,而是一大片向阳的缓坡地带。
缓坡高处,散落着很多星罗棋布的房子。厚墩墩的土坯墙,黑褐色的茅草顶。屋舍一座连着一座,挨挨排排。房前屋后或栽竹子或种芭蕉,那些茅草屋便俨然一大片藏在林子里的蘑菇。
村落下面全是梯田,一块连着一块,从半山腰处一直绵延到山下河滩。
一条激越的河流自上游山谷澎湃而下。河水向东奔腾流去,河谷地也在这波奔流中被冲击得越来越开阔,在缓坡下面形成一大片滩涂。
寨子的背后,群山又开始高耸,那里正是太阳落下的地方。
此刻斜阳夕照,群山显出它们鳞次栉比的静默的黯淡剪影,美得不像话。
一直沉默寡言的刀莲生,忽然开了腔:“要到了。”
海棠心情好起来,小跑几步追上他,手指着对面山坡上的蘑菇屋,很是兴奋,“是不是就是那里?”
刀莲生“嗯”了声,被她的快乐感染,嘴角微微翘了下。
两人下了山梁,然后过河,开始爬坡。
陆续邂逅人烟,牲畜,田地,房舍。
走了一天,不停地攀山越岭,跋山涉水,沿途鬼影子都没遇到个。这会儿犹如回到人间,海棠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有汉子在半坡上撩开敞亮的嗓子高歌:“栽秧咯!大田栽秧栽得稀,和妹快乐好时机。有缘和妹把秧栽,栽到月出日落西……”
海棠听得有趣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儿,精瘦秃头,从坡坎上一块田里歪出身子来,“是莲生哎,好像从山外头回来,你去哪儿了?”
刀莲生只说:“招满叔,平秧田哩?”
“是啊。你后头那妹崽是谁?”老汉儿扯下肩上的汗巾,从头到颈一通抹,眼睛里带着点吃惊地意思打量着海棠。
刀莲生腼腆地笑笑,并不回答。
上面的田里又探出来个老妇人,大约是那老汉儿的老伴儿,嗔怪地冲对那老汉儿道:“这还能有谁?肯定是莲生崽的新媳妇呀。”
那老汉儿一怔,哈哈大笑,拍着脑门儿说:“哈,我想起来了哩,对头,你媳妇儿!莲生崽,我听说你娶媳妇儿了,咋喜酒都没摆哩?还是摆了酒,却不请我去吃席啊?”
刀莲生只是尴尬地咧了下嘴,并不回答。
老太婆撞了下老汉儿,老汉儿变了下脸色。也不追讨喜酒一事,挤眉弄眼嘿嘿笑着开玩笑,“就这么舍不得?你这是走哪儿都带着媳妇儿啊?哈哈哈哈。”
再将海棠从上至下端详一遍,摇头道,“啧!莲生娃儿,你是得把你媳妇儿看紧点。这俊模样,只怕喂不熟……”
老妪赶忙又打了那老汉儿一下,猛递眼色。老汉儿发愣之余又换了副笑脸,回头来对刀莲生挥手说:“快走快走。哎呀,你最好把媳妇儿关起来,别再带她出来晃荡了,小心给别人看见拐走了,呵呵。”
海棠走过去后,听见后头老妪悄声责骂:“你个老不死的,当着莲生崽面说那话干啥?你管人家喂得熟喂不熟!”
海棠发现,之后刀莲生的脸色,沉了许多。
进寨的路是一段由大块大块的岩石铺就的坡路,经年累月雨水冲刷和人畜的践踏,部分地基塌陷,以至于道路凸凹不平,显得沧桑古旧。
在寨子口遇到个孩子牵着一头驴走下来,驴背上驮着两只满载的竹篓。驴蹄敲击着石板路,哒哒哒,哒哒哒,缓慢而悠长,十分悦耳。
海棠的注意力就从刀莲生身上移开,转到这座自己即将生活的寨子上。
抬头看看,一道石头砌成的堡坎上,几根很有些年岁的粗大圆木深深扎进泥土里,耸立在蓝天下——这大概就是寨门了。
海棠跟着刀莲生从寨门下走过。
寨门上方横亘的原木上挂着一个牛头骨。白生生的骨头,两个完整的灰色牛角。长脸上方,两个巨大的空洞洞地眼眶俯视着底下人。
牛头骨的下面,三个黑漆漆的大字,碧约寨。
寨里的房舍依山而建。
清澈的山泉水在石上流淌着,沿着数不清的沟渠穿寨而过。
房子几乎全是土坯墙,土木结构,多为两层。主屋的房顶上盖着茅草。
但零星也有几处房屋顶上盖的是灰瓦,想来那是寨子里的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