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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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自己的一念之仁。

    怎么就没杀了朱祁镇,为什么独独放过了他呢。

    于谦赴难的时候,正凛冬深雪,阴霾四合,天寒地冻掩不住万民哀哭声四起,每一声,仿佛都在心上进行一遍凌迟。

    这些话,全都没有说出来,但萧子良一定已经感知到了。

    萧子良沉默许久,眼圈倏然红了,一把攥住了朱祁钰的手,喃喃道:“……我也是。”

    怎么能不恨呢。

    对他来说,那是十年的烽火战乱,是亏空的国库,是万灵的生机,是齐梁禅代,整个江山社稷的倾覆,家国神器的易主。

    是他全家满门的性命,也是他好友沈约、谢脁、王融,将刻骨遗憾写满了浩荡史书页的一生。

    二人各自想着心事,默然无言。

    过了许久,朱祁钰打破了这片寂静,沉沉地叹息道:“是朕之过,误了廷益,也误了自己和天下人。”

    萧子良:!忽然警觉.jpg

    不是,小钰你在说啥啊!

    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情绪稳定,从不内耗。

    因为曾经得到过很多很多的关爱,所以内心温暖而明亮,动力十足。

    当然,他之所以不内耗,主要还是在某种程度上,他最擅长创死别人……

    “一派胡言!”

    萧子良袖口一挽,恼怒地在桌沿一拍,“于谦的死跟你有何干系?莫要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罪魁祸首分明是朱祁镇,都怪他,他该死他该杀他合该千刀万剐永跪太庙永世不得翻身,他是猪他禽兽他当真卑劣下贱无情无义无耻登峰造极!”

    朱祁钰:?

    道理他都懂,但怎么还忽然对仗起来了?

    萧子良冷笑一声,又道:“只要有朱祁镇这样的昏君在位,下边贤臣不管做什么应对之策,都是无解的。”

    于谦在夺门之变时,手握重兵但按兵不动,后来遭到了清算。

    那么,问题来了。

    动兵难道就能活了吗?

    王融面对永明末年波谲云诡的立储格局,主动出击,戎服带兵甲仗入宫,把守宫门,想要发动政变拥立新主。失败后,被一杯鸩酒赐死。

    谢脁面对王敬则叛乱,试图中立,告发了首谋,不与同流合污,最终还是下冤狱惨死。

    这是政变未成功的。

    那,成功了的呢?

    前秦广平郡王苻黄眉,带兵拥立苻生即位,此后征战四方,扫平叛乱,为国之柱石。

    却被这位堂弟百般羞辱,生生逼反,自己横死不说,妻儿老母也全部罹难。

    刘宋宰相谢晦,是开国元勋,兼高祖顾命大臣。

    废昏立明,拥立宋文帝,结果,宋文帝登基的第二年,就让他身死族灭,满门抄斩。

    刘宋帝师王景文,作为宋明帝的老师,弑废帝,立新主,平定义嘉之乱。

    明帝死前却因为担心主少国疑,老师可能对皇权产生威胁,选择一杯鸩酒将王景文送走。

    就连沈约。

    既是萧衍的早年好友,相知莫逆,又在危难中相助,扶立对方登基,即位诏书都是他所撰,担任梁朝宰相多年。

    到头来,依然忧惧而死。

    被亲手选定的这位“天子圣哲”逼上了绝路,在极端凄凉中落幕。

    只要昏君在上,良臣们再怎样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不管中立、还是主动抗争,又或者顺势而为,总逃不开一个死字。

    这无关顺逆,无关抗争,甚至无关于他们在动荡时局中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一切的一切,最终都会变成——

    景泰八年始终不曾降临的春日,永明十一载再                                                也没有唱响的《曲水序》,天监十二年帝王略带冷笑,说出的那一声“怀情不尽,为沈约谥曰隐侯。”

    良臣们的结局会是,“折风落迅羽,流恨满青松。”

    也会是,“尺璧尔何冤,一旦同丘壤。”

    更可能是,“千秋社稷悲忠肃,四尺孤坟葬景皇。”

    前人血迹斑斑落满青史页,于谦不是一个被昏君冤杀的贤臣,也注定不是最后一个。

    从古至今,这样的悲剧依旧在不断重演,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说”,萧子良一锤定音,“于谦的死根本和你没关系,你绝无任何对不住他的地方,千错万错都是昏君的错,别再自责了。”

    朱祁钰还有点迟疑,又觉得云英好像很有道理:“真的吗?”

    “千真万确”,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小钰信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想个办法除掉朱祁镇。”

    “还有萧鸾萧昭业”,朱祁钰回过神来,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