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东宫(二)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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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雪。

    他隔着众人,径直瞧向我:“阿葛,你要和谁走?”

    要和谁走呢?我想。一个两个的,倒是也没问过我啊。

    梁萧一进来,堂上堂下山呼海啸又跪倒一片,除了突然冲进来的那群黑漆漆的侍卫,现在站着的只有我和他,以及,这位看起来和我很熟的师姐。

    阿葛是谁?谁是梁葛?这两人口口声声说的是谁?

    头上的凤钗扯着我往下坠。

    公主是什么东西,我的出生为什么要背负世间兴衰的预言?

    也许我不是梁葛。也许我什么都不是。我想。可此时此刻我无法不是她。

    *

    离开京兆府时已是夜深,宵禁时分,梁京城里静悄悄的,更夫敲响了三更的梆子。

    梦陵师姐带我穿过无人街巷,走进一条不起眼的窄巷。

    “这里。”

    像闲庭信步,她随手推开巷里一间普通民居的门。大隐隐于市,主人如此心大,连门都不锁。

    小院的草木间藏着蛐蛐的叫声,灯影落在碧纱窗上,灯下有人捧读。

    再见到梅雪上师,我想要跪在她膝前,让她如同我刚醒来时那样摸摸我的头发。

    于是我走进屋子,坐到她淡色襦裙边,将头靠在她膝旁。

    头上的凤钗传来轻微的震动,被碰了下,我抬手摸去,带着几分赌气拔下它丢开。

    “回来可有后悔?”梅                                                雪上师从我头上传来。

    我下巴垫在她膝上,声音闷闷的:“我只是……不知为何。”

    我听见她笑了,扶着她膝头,仰面去看她的脸。

    梅雪上师有一张极为素净的脸,和一双宁静的眼睛,如果你见过她,你会记不起她的样子,只记住她留下的感觉。

    梅雪上师给我的感觉正如她的名字,不是梅傲于风雪,而是梅隐于风雪。

    我说:“上师,您当年为何收我为徒,又为何带我回昆仑丘?”

    梅雪上师将手里的书卷搁下,说:“我六岁入昆仑,拜师参道,入门第一天,我师灵均就告诉我,我此生使命是收一人为徒,而这人,是世间大乱的解法。”

    “十岁,我跟随灵均上师来到梁京,老梁王以师礼叩拜灵均,我因此入了钦天监。后来,灵均上师仙逝,老梁王也死了,我还没等到我要收的徒儿。直到高皇后生产那日,我算出她的孩子是极凶的命格,高皇后雪夜求见,求我保住她的孩子。我答应她收你为徒,这是一切的起始。”

    极凶的命格,我在心里默念,这是我的命?

    这些日子,我从不同人那里听说了这个传言。传言说梁朝生于元吉二年夤夜的公主,自出生那日便被下了判词——“此女多凶,世道丧于此矣。”

    绿朱怒骂都是一干吃闲饭说瞎话的,要我别理这些无稽之谈。

    我听了并不以为这位公主与我有怎样的关系,反而像是在听旁人的故事,只是我心里不免有诸多好奇,这次再见到梅雪上师,终于有人可问了。

    我告诉梅雪上师我听说的这些话,问她那句判词的来历。

    梅雪上师笑说正是她说的。

    我:“啊?”

    “我那夜的原句是,‘此子多凶,世道丧于此矣’。”梅雪上师笑意幽深。

    我不解,追问道:“我与哥哥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所生,若命盘以此推断,为何是我的命不是他的命?”

    “其原因有二,你且听我说来。”

    我坐到梅雪上师身边,她捡起榻上的凤钗挑了挑桌上油灯的灯芯。

    火光烤过金色的凤钗,金色的钗身愈亮。

    她说:“我推演出孩子的命盘,当夜入宫将结果告知梁王时,才知道皇后生的是双生儿。我截断梁王殿旁蓍草再卜一卦,卦象说高皇后的孩子,一人先生,一人后生,后生者,乱世之始。我刚收卦,未央宫来报说接生产婆意外溺毙于井,”金钗被握于掌心,“而后生者,只能是你。”

    我怔住:“只能是我?”

    梅雪上师说:“是,哪个孩子先出生的,连高皇后也不知。”

    我说:“所以您才收我为徒?”

    梅雪上师摇头:“非也,在我听说高皇后产女之时,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直在等的徒儿。”

    “昆仑门规,只收女儿为徒。”

    其中缘故让我错愕不已。如果是这样,那么乱世之始的预言……

    梅雪上师说:“天下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乱世由此始,也当由此终。”

    “阿葛,你今生使命,唯杀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