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第(2/2)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晏州发现了。她方才已将那间院子里的场景全部收入眼中,那些对话虽不能完整听见,却也知晓了个大概。

    魏晏州竟然顶替南梁的太子曾经在燕宫里待了五年,她隐约记得五年前初来燕宫时听说宫里有个冒牌的南梁太子,她估摸着从前应当在不经意间见过他,所以她才会在攻城之日觉得他有些熟悉。

    可在她入宫不久后穆岩被宫中囚禁的俘虏行刺,宫中大乱,同日长宁殿又发生一场大火烧死几个人,除了宫中侍卫之外便是那个冒牌的质子,据说当时那些人都被烧得只剩下残骸,甚至辨认不清到底是几个人。

    姜月后来虽特地打听过死的那几个侍卫,却不曾留意这个质子,一个无人在意的质子,死了就死了,甚至没有人记得他的姓名。

    原来魏晏州当年没有被大火烧死,而是从长宁殿的密道里逃了出来。那座宫殿在禁苑旁边,本就是废院,火被扑灭之后彻底荒废,穆岩也不命人修缮,没想到那里居然有通往宫外的密道。

    密道……姜月想起来这两日似乎还从哪里听到过密道,她的瞳孔猛然一怔,是昨日!昨日邱朗说穆岩从长宁殿的密道里逃了。

    她一手重重撑在窗槛上,因这个想法实在让人难以置信。魏晏州明明知道长宁殿有密道,为什么还要把穆岩关在那里,除非是他故意想要放走穆岩。可是方才魏晏州和黄天禄的对话中可见,他明明也是恨极了穆岩,为什么还要放走?

    动机又是什么?是穆岩还有价值不能死,又或者是为了知道或者得到什么东西?

    正当姜月思虑时,                                                楼下有声音,应当是泠玉回来了,她摒弃思绪下了楼。

    “娘娘,我把谷子取来了。”泠玉把袖里的手绢取出摊开放在桌上,边往手上哈气边说道,“方才我去庖屋找谷子,嬷嬷一听说是娘娘要的,热情得二话不说就给我寻了过来,吓得我都给她跪下了,然后嬷嬷也跪我,我和她就这么跪来跪去……”

    “为什么要跪她?”姜月掀起眼皮平静说道。

    姜月的容貌虽然明艳,但泠玉从前在宫中几乎没见过她笑的样子,她的笑容只有王上才配看到,不笑的时候让她觉得有一种疏离感。

    泠玉怕自己聒噪惹她厌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忙解释道:“因为我从前是最下等的宫女,只能在门口做些洒扫的活,其他的宫人都是对我呼来喝去的,想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得不好了就要挨饿受刑,还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客气,所以有点儿不习惯。”

    “你从前也被一直人欺负,可是你有想过要报复他们么?”姜月的语调平平,声音很轻,又垂着眼帘,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若不是知道在和泠玉说话,否则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泠玉转溜着圆眼,歪了歪头,竟然还仔细思考了起来,“当然是想过的!比如从前他们无缘无故罚我不让我吃东西,我会诅咒他们摔一跤,最好是狗啃泥,没想到有一回还真灵验了,每每想象到这里我都会开心一点。”

    姜月骤然凝视着她问道:“只是如此?”

    泠玉有点摸不着头脑,娘娘好奇怪,怎么会问她这些呢?她应道:“是啊娘娘。”

    姜月的目光松了下来,罢了,她才是个十几岁没见识的小宫女,又能懂些什么。

    而后又变了脸色肃声道:“既然要跟着我,往后就不必再对那些人再这样卑躬屈膝。”

    “还有,我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姜妃娘娘,只是魏大人身边的小娘子,连妾室都算不上,往后你不许再称我娘娘。魏大人的名声想必你在被关着的那几日已有耳闻,这里虽不是皇宫,但一样要谨言慎行,若是出了差池,我也保不了你,明白么?”

    泠玉微微一愣,娘子能从地牢里出来恐怕也不容易,燕王残暴,但是魏晏州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日后一定要谨遵娘子的吩咐。用力点点头,认真说道:“我明白了,娘子。”

    泠玉还有别的活要做,因此屋里便再只剩下了姜月一人。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桌案旁,望向那一把谷子失了神,想的还是方才在绣阁看的那一幕。

    泠玉没心眼儿,但魏晏州不是泠玉,对于当年所有侮辱过他的人,他会睚眦必报,黄天禄今日遭受的就是下场。

    那么燕宫里的其他人呢?她当年在魏晏州眼里又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她过去在燕宫里那样风光,魏晏州应当从前就知道她,然而昨夜却没提起,他往后又会如何对她?

    夜色渐浓,屋里掌起灯火,映照在檐下的冰柱里晶莹闪烁如琉璃。

    风不眠,琴未酣。泠玉听得里屋的琴声断断续续,是娘子在研习琴谱,她不敢打扰,便想去外头烧一壶水来,哪知房门才一打开就见眼前站立一人。

    就和她在被俘那日见到的头领一模一样,惊得赶忙行礼:“奴……奴婢见过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