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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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些,下地也是慢条斯理的,走过来步子不急不缓。
可惜那头银发实在耀眼,再如何沉静也像只毛茸茸的雪兽。
祝余愈看愈觉得她可爱,愈觉得可爱心口便愈发酸涩,悄悄缓了一口气,等她过到自己跟前才一把将小人儿抱进怀里轻揉她发丝,声音温柔,“就叫……祝卿安,要这般写……”
她拿着烧剩的木炭一笔一划示范。
小屋地上已经没有多少干净之处,这些天被用以练字,大多都被炭粉糊得灰黑,写过擦,擦过写,层层叠叠,最后只剩下那个承载着祝余所有牵挂的名字。
——祝卿安。
此后漫漫流年,惟愿卿安。
祝卿安只是抬头用额间蹭蹭祝余下巴,清粼粼的眼神落在她日渐红润的面上,“阿娘,您的病是要好了吗?”
“您近来咳的少了,瞧起来也比之前精神。”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最后偏头来弯眼,露出个稚气的笑,抱紧了祝余的脖颈,“阿娘要是好全,日后就不用再那般痛苦了。”
她所过的短暂年岁里,也曾得过几次风寒,深知那滋味不好受,于是推及娘亲身上,总是心疼,这会娘亲终于好了,她实在高兴。
好了吗?
祝余勉力笑笑没答,只是继续教她。
大雪又下了三日,在第四日——正月初一之际,彻底停了。
时和岁稔,瑞雪兆丰年。如此大雪,又在岁旦停下,想必来年定是丰收之年,各家各户都高兴出门来迎春,互相贺喜。城主府也摆开宴席,请各方入座辞暮迎新。
燕山城终于脱出半月来沉寂的死气,重新活络起来,真似早春抽芽,生机自雪下勃发,峥嵘地长出满城欢声笑语。
好一派阖家欢愉的热闹景象。
但祝余死了,死在祝卿安八岁那年深冬,大年三十晚。
死得悄无声息。
祝卿安守了阿娘一夜,双膝都跪得僵硬,她还牵着娘亲的手,脖子上是祝余留给她的一小块温润的红玉,阿娘让她妥帖戴好,永远不要摘下来。
她神情有些迷茫,静默了许久,才起身爬到炕上,昨夜烧的柴火还剩点余温,让娘亲身上好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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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了点暖意,她窝进阿娘怀里,像往常一般握住祝余的一根指头。
“阿娘,我腿疼。”她小小声抱怨道。
没有想象中娘亲抱过自己揉腿的画面出现。
“阿娘?”
屋里静静的。
祝卿安撑起身子,疑惑地摸了摸娘亲微冷的脸,有些僵硬,按下去没能像平日那般回弹。
“阿娘你困了吗?”她喃喃自语,又躺了回去。
“阿乐也困了,要和阿娘一起睡。”
耳边再没熟悉的呼吸声,唯有未熄的柴火时不时弹起点裂响。
祝卿安躺得有点冷,她抱了抱祝余,自顾自道,“阿娘,柴火好像快用完了……”
“……”
屋外是新年伊始的欢庆,白雪上铺天的红火。
“阿娘,外头好热闹啊,我听见了炮竹声。”
“……”
屋里依旧冷清,仿佛被大雪掩埋。
“阿娘,雪停了。”
“阿娘……”
一地缟素。
祝余的死讯对旁人而言无足轻重,短暂在人们心口轻滑过,留下些唏嘘,就被雪停与新春的喜悦冲淡,不消四五日便再没有人提起。
像弹去衣角一点微尘,没有谁会在意。
不然该如何呢?非亲非故一个女人,活着时是谈资,死了好像也不会对燕山百姓有什么影响,或许日后提起只会剩一句,
可惜了死得太早,就剩下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这孩子可真是命苦,这么小没了娘以后可怎么办啊?”
“说不定会有哪家人愿意收留她。”
“说什么晦气话呢,雪灾那事你忘了?”
“走走走,别说了,那孩子过来了。”
人群喧闹止在银发孩童的跟前,大家都默契地绕过她行走,不愿给自己的新年沾上死气。
“节哀。”倒还有一人说了点温情的话,是燕山城的城主。
一位面容和善的女人,为官清正,十分体恤民情,不然也不会收下流浪而来的祝余母女,如今也是念着祝卿安年纪尚小,帮忙将祝余下了葬。
不风光,也算不上体面,简陋拿布一裹,放进棺木里,便在城外随意找了处地方埋下,好歹是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