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辞岁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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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罢,银烛将残,宾客散尽,宫室复归宁静。m.zicui.cc
重华殿中,月华如水,洒于廊下,风声沙沙,好似宴中低声笑语。
檐下的灯笼将纷纷扬扬的雪映出暖光,饶是在宫门内,依旧能听见远处街巷人家爆竹的声响。
一张紫檀花梨书案前,几个身影紧紧围着,凑着头不知在捣鼓什么。
“笨手笨脚的……你这笔字我早就说过了,还不改。”
“哪里有,我已经很认真写了。”桃夭颇为不满,“姑娘只说我,怎么不说丹翠。”
“丹翠的字也是你能比的?”沈灼华笑着拍了一下桃夭的头。
丹翠只笑不语,写完后就静静看着脸皱成一团的桃夭。
新春将至,沈灼华派人去同李元琛说后,那边就着人将桃夭接进了宫。
桃夭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沈灼华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就走进殿内将榻上的沈玉安晃了晃。
“小玉儿,快起来。”沈灼华将沈玉安扶坐起来,为她穿鞋,“马上就是新春了。”
沈玉安睡眼惺忪地站起来,像个小傀儡似的任由沈灼华牵着走动。
直到看见外面书案上的兔子灯才来了兴致,蹦蹦跳跳的就要去看。
桃夭年纪小,性格也是个调皮的,众人就由着她带着沈玉安闹腾。
还有半个时辰便到子时了,除夕将过,又是一年。
外头传来动静,沈灼华偏头去看,是明霁。
青年飞扬的发丝上缀着几点白玉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明霁父兄皆在燕州,难怪,此时居然在宫中辞岁。
“明大人在雪里站着,不冷吗?”廊下笑声嘈杂,她的声音因着风声,有些听不分明。
明霁大步流星,没走两步便到了书案前。
目光落在那几幅风格迥异的字迹上,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沈灼华的那幅字,写着‘四时皆安’。
四目相对,沈灼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他敛起眉目,沉声问道:“这是你今年的愿望?”
沈灼华未置一词,又往火炉靠近了几分,许久才开口:“是,那你呢?”
她笑了声,问道:“你的愿望呢?”
明霁沉吟片刻,道:“我不信这些。”
“一年总该有个盼头……”
灯光浅暖,她的脸好似被衬出一种柔和的如玉石般的光泽,让人觉着,极为好看。
明霁静静看了一会儿,沈灼华唇瓣翁合,大抵还在说着除夕许愿一事。
两人隔得不远,他鼻息间萦绕着那似有若无的香味,许是炉火旺盛,平日里不喜香料的他,此刻竟也觉得,此香使人心神宁静。
“那你多许一个,算是我的那份。”
明霁移开目光,拿过沈灼华面前那方小木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半倚栏杆,执杯浅饮一口。
想着,这年这样过也不错。
沈灼华眉眼未动,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动,很快便接上话:“哪里有这种说法。”
明霁侧头看她,走到她背后,忽而身体前倾凑近沈灼华,一只手穿过她的右肩将茶杯稳稳当当放回桌案。
沈灼华一转头,便能清楚瞧见那人唇角带着轻微的笑,连卷翘的眼睫都在一瞬间格外鲜明。
“那今日便有了。”
沈灼华微微侧身,只是仍旧像被明霁揽在怀中,心中无声喟叹,这人真是,毫不讲理。
“你又在心里怎么念我呢?”他声音低沉动听,在夜里和着冷风一齐灌入耳中,教人脑子发热。
明霁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故意拖长尾音。
“不讲理?狂妄?还是登徒子?”
沈灼华心中微微一滞,推了明霁一把,不大自然地抚了抚袖口,起身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正欲喝一口茶定定心,耳边就传来明霁带着笑的提醒声。
“你手上拿的是我的茶杯。”
闻言,沈灼华又放下茶杯,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送入口中,看起来镇定自若,脸上却慢慢有些发烫。
沈灼华那点子力气,同明霁而言不过是猫抓一样,奈何不了他什么,他只是顺势往后退了一步,抬首便看见沈灼华兀自端茶来喝,还是和从前一样,不禁逗。
面前的人逐渐和记忆中更为稚嫩的身影重合起来,大约是好几年前的一个雪夜里,他貌似也是这样逗弄她的,只是,那时的沈灼华远不如现在这般沉稳,会蹙着眉,骂他是个登徒子,说他这般无礼,以后定取不了妻。
他那时总爱逗她,听她这样说,便开着玩笑说要去求承王妃,要求娶她,吓得沈灼华又骂了他两句。
没成想,年少时的玩笑,一语成谶,多年后,二人真有了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