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苏恒夜身体不比从前，受不得春日的寒气，便提前从晓雾绕回来了，但是临昭实在喜欢在山里的日子，加上萧岩说要教临昭些功夫，苏恒夜便将小孩留在了那里。

    可是一连两个月过去，眼看就快到盛夏了，临昭还没有回来。

    周翱不知是不是天气炎热的原因，最近恒夜先生脾气很不好，先是吃不下饭，接着好端端地骂了人，后来还摔了花瓶。

    要知道，他跟着恒夜先生这么多年，第一回看见恒夜先生砸东西。

    这天气也真是热，太阳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空气又闷，只有树上的知了一直叫个不停，惹得人心烦意乱。

    总觉得庄子里少了点什么。

    直到有一天，临昭从大门冲进来：“爹爹！！”

    苏恒夜手中的鱼食一抖，屁股都离开池边的石凳了，但又立刻坐了回去，继续喂鱼。

    “爹爹！我回来了！”临昭满头大汗地冲过来，本想扑爹爹一个满怀，结果看见爹爹低头喂鱼，似乎压根不在乎自己回没回来，便又只好乖巧地站在一边，“你看，这是萧先生送我的匕······”

    “你还知道回来？”声音很冷，眼神也很冷。

    临昭可太熟悉这个冷冰冰的爹爹了，定然是生气了，可是为什么生气啊？明明是爹爹答应自己留在晓雾绕的，而且他也没有出事啊！

    “爹爹······”

    “不许叫爹爹！”

    “之前明明可以叫。”临昭不服气，小声嘟囔。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苏恒夜一把丢了鱼食，满面寒霜地看向临昭手中那把匕首，冷哼一声，不过一把匕首，值得这么高兴吗？“脏死了！”苏恒夜突然丢下这么一句，便起身走了。

    临昭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裳，也不是很脏嘛，只是沾点灰而已，他在晓雾绕和庭晣抓山鸡的时候，身上还沾鸡屎呢！哎呀，可千万不能让爹爹知道，不然就完了。

    临昭回房去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闻了下手臂，确认是香的，这才去找爹爹。

    此时苏恒夜正在偏厅和周翱尝试李婶新做出来的荷花酥和荷叶羹。天气热，胃口不好，甜食容易腻，李婶特地少放糖，做得清淡些，荷叶羹还放在刚打上的井水里镇过，入口清凉，实在不错。

    “小公子肯定可喜欢这个。”周翱吃了一块荷花酥，不像外头买来的那样干，在嘴里散发着荷花的香气。

    “嗯，不能总让昭昭吃太甜的，以后就让李婶这么做吧。”苏恒夜淡淡道。

    偏厅通风，夏风从后院的荷塘上吹过来，简直神清气爽。

    “甜瓜和李子也给他镇着，以前天气一热就不爱吃饭。”苏恒夜记得，有一年天气格外热，临昭怎么都吃不下饭，最热的两个月过去，足足瘦了一圈。

    “都准备好了，恒夜先生放心，李婶等会就送过来。”

    苏恒夜点点头，一抬眼就看见朝这里走来的小孩，两个多月不见，似乎是长高了些。

    “小公子。”周翱笑着喊他。

    临昭走进厅里，唤道：“爹爹。”

    苏恒夜别过头去，不说话。

    “这个是给我的吗？”临昭大胆指指桌上的荷花酥和荷叶羹。

    还是不说话。

    临昭撅着嘴，心想爹爹越来越难哄了，不过他还有杀手锏。等了片刻，见爹爹真没反应，临昭一下爬到爹爹身上，没羞没臊地扯了薄薄的下裳：“爹爹要是生气，就打我两下出气吧。”

    苏恒夜眉心微微一蹙，要说之前生三分气，现在可就是十分气了，怎么？自己在这小孩心里就这么残暴？生气就得靠打小孩出气？苏恒夜越想越气不过，扬起巴掌“啪啪啪”地打了下去，小孩立刻“啊啊啊”地叫唤起来。

    一旁的周翱看见小公子这没皮没脸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用手打就是费劲，苏恒夜又没了武功，动几下就累得慌，这小屁股才几个淡红的巴掌印，苏恒夜觉得一肚子气还没出，正想让周翱拿戒尺过来，周翱却提醒道：“恒夜先生，李婶要过来了。”

    苏恒夜一顿，只得先给                                                小孩穿好衣裳：“滚下去！”

    临昭以前挨的打可比这个重多了，这么几下巴掌，才一点点疼，当即趁着爹爹拿自己没办法，窝在爹爹怀里：“我不要。”

    周翱走出去几步，去接了李婶端过来的大木盆，里头装着一盆干净的井水，上浮甘瓜，下沉朱李，看了叫人流口水。

    “恒夜先生，这是镇过的甜瓜和李子。”

    “放着吧。”

    “爹爹，是不是给我的？”

    “哼，你不是在晓雾绕玩得挺开心吗？还想着回来？”

    临昭以为爹爹生气了，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