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湖心亭试探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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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奸臣同流合污后》
翌日夜晚,太傅府内。
只听“啪”的一声,格外清脆而又刺耳。
淳于敏白皙的面颊上顿时印出五道鲜红的指痕,寂静压抑的房间内,唯有几束昏烛光隐隐随风摇晃,在墙壁上勾勒出两道昏暗的身影。
靠内侧那道属微微侧着脖子,只依靠一根檀木发簪松散挽着一头长发,略显露几分狼狈的即是淳于敏本人,而另一道便属于她的生父。
——当朝太傅淳于景。
“常宁,你平日并非不识大体之人,昨日宴会上怎可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你可知那元燧心术不正,狼子野心……”
提到元燧之名,淳于景的脸色实在难看得要紧,他的嘴唇在欲言又止后疯狂颤抖,那张饱含岁月与风霜的面颊上尽书写着憎恶与不耻。
若说当初那人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大败匈奴的捷讯传来时,罔他还对这个寒门出身的少年将军有几分欣赏之意,觉他出淤泥而不染,有望成为大齐的肱骨忠臣。
哪知圣上好不容易对国事有几分兴致,难得一见亲自上朝,这姓元的却不仅不在圣上面前提及丝毫有关同匈奴战役中的用兵之道,致胜之策,反倒学着那群别有用心的宦官内臣,进献所谓的灵丹妙药和江湖术士来蛊惑圣上,甚至于言语间有挑拨圣上与太子之意。
如今朝堂上下本就是人心惶惶,上面那位又执迷于长生之术,整日与一群招摇晃骗的道士为伍,围着冒白烟的炼丹炉转悠,若再多出这么个执掌兵权的奸臣当道,大齐将后患无穷。
可眼下,他的女儿竟在众目睽睽下为那乱臣贼子出头,还与其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该让百官,让世人以何种眼光看待太傅府?又如何看待淳于家的忠心?
周遭的气氛凝重到似要化作滚滚液珠滴落在地板上,淳于敏却依旧笔直地屹立在原地,微微侧垂着脑袋,任由发丝遮挡住浮肿的面颊,似与阴影处的黑暗相融。
嘴角不自禁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以一缕余光静视着眼前这位,为大齐皇室操碎了心的……
她的父亲。
淳于敏叹了口气,不咸不淡道:“所以元小将军心术不行,狼子野心,与父亲要将我嫁于那位一事无成的太子做妾有何关系?若无昨日之事,您当真打算一乘小轿,将我抬入东宫吗?”
“休得妄言!”
淳于景愤怒中再次猛然挥起胳膊,一尺外烛台的灯火都被那阵挟来的疾风吹得接连颤动了好几下,似乎下一刻就要复归熄灭。
可看着淳于敏那平静到甚至看不出失望与怨恨面容,那本欲落下的手掌终究僵在半空中。
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缓缓将手臂放下。
到底是他的女儿……
长女自远嫁后便杳无音信,想来是对他这位不称职的父亲失望至极,长子又受圣上之命戍守南境无圣旨所召不得归京,留在他身边的,就只剩下常宁这么一个女儿了……
“太子殿下虽行径稍有不妥,可毕竟为皇后娘娘所出,居储君之位数十年,现如今圣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又执着于寻觅长生之术,你当知晓,大齐若骤然易了储君,将迎来何等祸患……”
淳于景的神色逐渐凝重,长舒一口气:“淳于家世代忠良,祖上曾向高祖皇帝立过誓宁死护大齐江山,为父又乃当朝太傅,身负皇恩,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些身不由己的选择。”
“常宁,你能理解父亲吗……”
昏暗的烛光洒下半片阴影,淳于景的嘴唇轻微颤动着,似还有千万种难言的苦衷无法同女儿说出口。
可就在他堪堪向前迈进一步时,淳于敏却同一时间抬起手将鬓角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那近若咫尺的触碰。
“父亲说笑了,您同淳于家的责任我自然知晓,此番是女儿意气用事失了大局观,还让父亲您难做。”
淳于敏的声音格外轻,语气也十分柔和。
她的眼眶有些泛红,几乎像是下一刻就要声泪俱下,可无人瞧见,那副乍一看温婉纯良的面容中却潜藏着如同深渊潭水般寒凉的阴鸷。
有时候,因果命运还真是巧。
她韬光养晦伪装多年,一朝随心之所向为那位元小将军出头,在宴席上当众与宫冶玟几个浪荡子撕破脸,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坏了自己名门闺秀的好名声,却反倒阴差阳错打乱了被生父嫁给草包太子,用以稳固皇权的计划。
她作为众人眼中循规蹈矩,温婉贤淑的常宁郡主时,和这位诸事繁忙的太傅大人虽生活于同一宅院,却多年未曾坐在一张餐桌上用膳。
可一朝做出那出格的举动,却反换来她这位好父亲自以为推心置腹的交谈和难得的愧疚。
不知应该说是可惜,还是可悲……
淳于景沉声道:“罢了,事情既已发生,便再无回转的余地。在你大哥回来前的这段时日,你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