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面对现实 第(2/5)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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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着头皮上前打了招呼。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小姨面容憔悴,看她的眼神写满憎恨,一见到她又红了眼眶,脸上的泪痕是干了一层又叠上一层,看得出她与母亲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欲言又止了许久,小姨抹了一把眼泪,将她往灵堂方向推去,声音颤抖地叮嘱道:“最后再去看你妈一眼……”
只是一句话,就好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再没有电话里那般气势汹汹。
“嗯……”俞小澄淡淡地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然后便朝灵堂里面走。
穿过外面摆放着桌椅的守灵小房间,经过开在两侧的拱门,便进入了停放尸体的房间。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这个房间里很冷清,一口冰棺孤零零地摆放在房间中央,表面已经盖上了黄布,冰棺前的桌子上摆放着母亲的遗像。
这一刻,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悲痛终于是决堤了,顷刻之间将俞小澄淹没于无尽的漩涡之中,眼泪如注,她捂着嘴泣不成声。
没想到最后一眼还在九年前,再见时已是阴阳两隔。
俞小澄伸出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头的黄布,黄布下的冰棺里,母亲闭着眼,鼻孔里塞着棉花,面色苍白。
“妈……”
一声有些变形了的呼唤从俞小澄嘴里传出,每说出一个字她都感觉嗓子犹如针扎,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人明明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如果她喊喊,是不是就能醒过来呢?
俞小澄隔着玻璃看着那个再也不会骂她,不会对她有所期待的人,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眼泪一遍又一遍模糊她的视线,滴落在冰棺玻璃上,被她用衣袖擦去,又一遍一遍滴落。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她从房间里拉了出去,黄布重新盖上,这一面终于成了人生的最后一面。
小姨联系的阴阳师傅向她问了许多问题,用来测算火化和下葬的吉日,这时她才发现,关于母亲的问题她很多答不上来,几乎都是小姨帮忙解答。
母亲的后事全靠小姨忙前忙后,俞小澄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之中。
守灵三日,选购墓地,火化,下葬,俞小澄被人戳一下跳一下地走到了最后。
她家院子后面有块空地,那里葬着她父亲,如今倒是省事,不用专门再去外面买墓地,花钱重新做了块墓碑,将母亲的骨灰盒与父亲的合葬在一块儿。
等到所有流程走完后,小姨一脸忧愁地看着俞小澄,郑重其事地说:“今后你妈照顾不了你了,你只能靠你自己了啊!别再继续这么活着了!”
说罢又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带着她姨父离开了。
在小姨的眼中,她还是那个不让母亲省心的顽童。或许在小姨看来,母亲之所以会死,都是俞小澄的错,因为俞小澄,母亲吃了一辈子的苦,没享到一点清福便撒手人寰了。
母亲的丧事办完后,还有一堆销户手续和遗产处理的事在等着她,这些事她总不能再麻烦小姨,只能后面自己挨个办。
原来人死后,留在这世上的也就这么点痕迹,留下来的人还得亲眼看着它们一点一点从自己的生活中被清除。
如今这栋两层小楼里只剩下她一人,夜深人静时,她又回想起当初的那个梦。
在梦中,母亲并没有死,当她夜晚睡觉害怕时,还能溜进母亲的房间,跟母亲挤着睡一宿。现在,她只能躲在被窝里哭,等苦累了,眼睛哭疼了,人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丧事结束的第二天,俞小澄终于得空开始收拾母亲房间里的遗物。
然后她就看到了桌上的一封信,一封写给俞小澄的信,一封写了却不打算寄出的信。
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会寄信了,想说什么发条短信就成,可俞小澄离开老家以后,其实很少跟母亲聊自己的近况如何,母亲发短信问,她都只回两个字——在忙。
主要在潜意识里,她害怕母亲过问自己的生活,害怕她再为自己规划人生道路。
信里都是母亲的絮叨,那些没能通过电话和短信传达给俞小澄的思念。
读信时,俞小澄仿佛能看到母亲写下这些文字时的每一个表情,或担忧,或难过,或无奈……
一瞬间,深深的罪恶感刺痛了俞小澄,她从来只觉得生在这个家庭中,受折磨的一直是她自己,从不知道她也同样折磨着自己的母亲。
现在一切都晚了,她想道歉也没有道歉的机会了,母亲再也听不到了。
或许,母亲在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刻,都想着再见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一面,可惜,母亲没有等到这一天。
彼时俞小澄又在做什么呢?
她将自己锁在出租房中,与世隔绝,以为如此就能寻找到自以为的自由。
俞小澄曾以为母亲写给自己的信中多半又是说教与劝说,就如同她长久以来,在记忆深处对母亲留下来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