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返途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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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在千军万马之首,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觉醒,召唤着他,让他为之所趋。

    噬心之痛在此刻才袭遍全身,他咬着后牙槽勉强顶住,将头扭向一侧强作镇定道:“追封南星为二品护国将军,厚葬。”

    楼阁外的街道上有长久的静默,只剩骤雨落地的淅沥。

    阿楚毫无波澜的眸光中,直到看到地上跪着的少年时,才终于开始翻涌,“吕吴两军此战已败,伤亡惨重,余卒已尽数被俘,这父子俩无需再斩尽杀绝了吧。”

    阿楚等待着他的答复。

    厅堂内的鬼面青年,眸光也缓缓转向了跪着的吕氏父子,只见他着一身因雨水浸透而更加沉重的铠甲,缓缓走出。

    来到那吕氏父子面前,麻木的拔出腰间的长刀,只是刹那,二人的鲜血便溅了阿楚一身。

    她甚至都没看清青云挥刀的动作,二人便齐齐戗倒在地。

    少年脖颈的鲜血在青云挥刀的瞬间,飞溅进阿楚微张的唇齿和她没来得及闭上的双瞳中,腥气溢满她的口鼻。

    她有些自嘲的勾起唇角,片刻前,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眼前的鬼面人能够大发慈悲放吕氏父子一马,还是在期待自己能够再见一面那个一起长大的阿弟。

    她脸上的血渍不出片刻便被雨水冲刷殆尽,那副被打湿的倾城之颜愈发令人摄魄。

    站在她侧前方的青云,身子离她不过数寸,那可怖的面猛然转向了她,讪笑道:“南疆还有吕吴三十万的兵马,将首不杀,留着等援军来取我性命吗,姐姐?”

    他蓦地抬手捏住阿楚的下巴,强硬的将她的目光扭向自己,那副鬼魅的容颜故作三份委屈道:“你私自带兵支援汴城,差些坏了我的谋划,楚儿,你就是这么疼你弟弟的吗?”

    阿楚明白,吕氏必死,就算这个位置上的不是青云,吕家军最终也难逃覆灭的结局,成王败寇,自古便是如此。

    真正让她无法言喻的,是青云羽翼日渐丰满时,那副凉薄的陌生感。

    优柔寡断之人怎能登上那血流飘橹的高台,皇权的宝座之下,又怎会容纳慈悲的佛陀。

    面前这个杀伐果决的男人,虽残忍,却在通往权利高峰的路上,每一步都迈的稳健扎实,没有一次错误的踟蹰。

    骤雨有片刻的停歇,午后的烈阳终于从阴霾中露出,烤灼着汴城长街上的暴尸。

    阳光穿过阿楚还挂着雨水的长睫,在眸底投下一片阴影。

    他盯她良久后,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直起身子朝阿楚身后的八骑将士喝道:“传我令,吕氏粮虚兵寡,三败于抚远,为求胜,投毒于京河,致两城百姓性命于不顾,于延庆二十八年八月二十四,畏罪自戕于汴城。”

    同一日,远在昆州的秦桑借吕老夫人生辰,携一百二十名衔枚浮屠骑军,乔装潜入吕府,劫持吕府家眷十四名,以及吴家长孙、孙媳北上,意图逼汴城吕吴两军撤军。

    行至中原衡州,抚远军探子来报,谢宣已破汴城,挥师入京,斩谢广于皇城,改国号为褚,除南疆十六州,中原及北境二十八州侯皆已递上贺帖。

    于秦桑马侧的川乌闻之大笑,对青云所为赞不绝口,其余浮屠军纷纷点头应和。

    只有秦桑于马背上蹙眉,详问探子汴城一战经过,得知吕氏父子于京河投毒一事后暴怒。

    心思细腻的他,自然猜得出那个真正在京河投毒之人是谁。

    吕吴两军虽与抚远立场不同,但两氏将领都是忠义之辈,也绝不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秦桑愤慨之余,一刀斩断了劫持吕氏家眷的囚车,放其归。

    吕老将军见秦桑反常之态,顿知其子蒙冤而死,年过古稀的他携家眷,不仅不退,反久跪于秦桑驾前不起。

    “秦将军此次突袭我府邸,看似挟持我吕氏,却未伤我宅眷分毫,老夫知此计乃逼我儿退兵于汴城,虽然,世人都言我南疆二侯有篡权之心,但我吕吴两氏北上借兵的真正原因乃谢广扣押我两氏子孙为质,不得已而为之,与抚远为敌本就非我两氏所愿,如今我长子长孙皆被那谢宣所害,老夫愿借秦将军兵马,北上,伐谢宣。”

    秦桑立于马背,凝视着前方山峦,不出五十里,便是衡水,乘船北渡,再有十日,便能抵京。

    跪于他马侧的吕荃已白发满头,育三子二女,但从武者却独有吕乔一儿,而吴氏却只有一独子吴胜,如今战死,孙儿又在上京为质,吴家军已是群龙无首。

    这也是为何吕吴两氏手握重兵,却只讨封地,而无异心的原因。

    秦桑虽怒,面对吕老将军跪祈,却不动容,只是淡淡抛下一句:“吕氏父子是否蒙冤,仍待考究,谢宣承大统于上京,乃天命不可违之,望吕老将军早日参悟,携吴越早日于上京朝拜新帝,若是腿脚不便,可遣军中将士代赴之。”

    言罢,率百余浮屠骑挥鞭北去。

    却在渡衡河后三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