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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常的心脏一瞬麻痹,跟着是一种猛烈撞击后残存的嗡鸣——

    来者并非南潇雪,而是一位流量小花前来拍电视剧。

    安常在愤怒到极点时,曾想过南潇雪一点不懂她。

    但当那日在舞剧院外告别、南潇雪双眸望向立于一缕阳光下的她。

    那一刻南潇雪没有笑,神色却是释然,总让人觉得有丝丝缕缕的袅白绕着那纤窈身形漫天飞舞,也许是飘雪,也许是柳絮。

    到底是她想错了。

    南潇雪或许不懂她,却也在努力去懂她,所以,南潇雪不会来。

    “乘坐Dxxxx的乘客开始检票,乘坐Dxxxx的乘客开始检票……”

    广播里开始循环播放登车提示,安常拖着行李箱站起来。

    最后望了一眼人来人往的高铁站。

    这里是邶城整座城市的缩影,喧闹、拥挤、昂扬、沸腾,无数的梦想在这里实现,在日头下开出灼灼的花,一直要到午夜时分静静躺在床上,才能听到窗口透进的月光里,有种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

    那是许多碎裂的梦想,藏在不为人知的暗面。

    安常拖着行李箱,终是踏上了南归的列车。

    还会再来北方么?

    她也不知道。

    ******

    下高铁后安常运气不错,赶上了回宁乡的唯一一班车。

    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时,顿生出一种恍然。

    文秀英坐在堂屋里拿着火钳,拨弄着炭火,与她走前别无二致。

    若非她手里拖的行李箱作证,一切都像是场梦。

    她去洗了澡,穿上棉质的家居服,头发吹干,坐到炭火边再一烘,微微的静电,最细碎的几根发丝四下飞扬。

    又去行李箱里把给文秀英带的稻家点心匣子取出来。

    文秀英尝了一口就撇嘴:“这哪有姑嫂饼好吃?”

    安常笑。

    想起那包横躺于白皙掌纹的姑嫂饼,她终究是没有拿。

    文秀英瞥她一眼:“你想去邶城解决的那件事,解决了么?”

    “嗯,解决了。”

    到现在,她可以把有关颜聆歌的往事讲给文秀英听了。

    “那,邶城还有其他事么?”

    “还有……”

    还有的事情,在心里吹着空荡荡的风,吹着那曾经开了一树的碧色花瓣四散,情绪未平风就未止,那些花瓣来不及沉淀下来,拼成完整的形状,变成可以说出口的故事。

    她回房,把那个始终藏在床下的鞋盒翻出来。

    在清美外文具店买笔时,毛悦说她有囤积癖,大概是真的。

    这鞋盒里她藏了一双高跟鞋,一支烟,一根长发,还有南潇雪手写给她的一张字条。

    对着它们,她也说不清现在的自己对南潇雪什么感觉。

    恋慕残存。

    又想逃离。

    离别是切断一切的种子。

    又有想念如杂草般横生。

    而随着她的离开,这一切是否都变成了无意义的情绪,她把鞋盒一盖,撇到房门之外,准备明早和其他垃圾一起扔出去了事。

    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却披头散发爬起来。

    跳到房门外一把捡回那盒子,塞回床下。

    又爬到床上被子蒙住头,睡了。

    ******

    在宁乡的时日以节气计算。

    立春乃万物起始,一切更生。

    当安常开始修复一只清代红釉镗锣洗时,宁乡迎来了新的客人。

    文秀英近日身体不好,常咳嗽,人就变得娇气,安常便每天中午也从博物馆回家,陪她吃饭。

    今年春天日头大,明晃晃的照下来,人一路眯着眼。

    一直走到石桥尾,脚步一顿。

    “咔嚓”一声。

    桥上有人单手捏着相机,另只手插在帆布裤兜里,叼着支烟冲她拍了张照,放下相机瞧着她,也没笑。

    安常眼力好,瞧见那人一边眉毛里藏着颗痣,显得聪明又凌厉。墨色长发藤蔓般垂落,而一双黑眸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蓝。

    哪个真人的眼睛会在日光下泛蓝?

    安常低下头,心里砰地一下。

    在她失去南潇雪的那一票、输给颜聆歌后,邹园、葛存茵两位老师也说她修复的状态不对。

    回宁乡后她便一头扎在工作室,镇上关于她修文物修“痴”了的传言再次四起。

    其实她没有着手修复,只是发呆,一直待到邶城、故宫、颜聆歌和南潇雪都随时光变得遥远了,她才开始修那红釉镗锣洗。

    怎么一开始修复,便又遇着一个似真似幻的女人?

    再抬头,石桥上已变得空荡荡。

    第二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