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撇见两个丫头立在不远处，进退两难的样子。

    老脸越发得红了。颇为尴尬自觉凶狠地令两个小丫头退下。

    遂，明锦明霞二人又急冲冲灰溜溜地走开。

    眼见二人走开，确认再无人看见自己之后，谢衍之这才将余淼淼双手拉回来，放在二人跟前，轻言细语道:“淼淼，你看，你的手在这儿呢！一丝油皮也不少！你且看看……”

    醉酒的人，终于完全没了理智，开始胡闹，听不进话。

    谢衍之直说得口干舌燥，余淼淼才安静下来。

    眼见夜深，谢衍之打算回房歇息。如此这般的孤男寡女，终归不成体统。不过，还是要先让余淼淼梳洗一番才是。

    拉着余淼淼双手，说道:“淼淼，眼下夜深，该歇息了。我这就喊人来给你梳洗可好？”

    “不走，伯渊，你不要走。”余淼淼开始耍赖。

    谢衍之一听，终于放下半颗心来，眼下这是要清醒了吧，都识得我了。哪料，高兴得太早。

    “淼淼，我不走。我这就出门喊外间两小丫头来，就明锦明霞两个，来给你梳洗一番。等会儿，你也睡得踏实些。”

    在余淼淼眼中，这仍旧是要走！

    当下便又开始哭嚎:“伯渊，不走……不走……你留在这儿好不好？……留在这儿……”嚎着嚎着，真真开始哭了起来。

    抽出自己的双手，环抱住，将头埋在谢衍之胸前。一面可劲儿往里蹭，一面可劲儿哭泣。翻来覆去哭的都是“伯渊不要走！”

    余淼淼这番动作，吓了谢衍之一跳。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长公子，心里十分慌张，满脑子都是这该怎么办？管先生快来教教我。

    直到余淼淼开始真真哭泣，谢衍之这才发觉，此番好似自己想错了。

    不知因着何事，愣是哭得这般伤心，谢衍之无法，只得不断地用手轻轻拍打余淼淼后背，试图安抚。并重复说道:“我在……淼淼，我在……”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哭得累了，余淼淼渐渐安稳下来，小声啜泣。只是嘴里喃喃道:“伯渊，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不能对不起我阿爹阿娘……”

    谢衍之起先未听明白，待余淼淼喃喃念了几次之后，这才明白过来说的是甚。

    已然明白之后，余淼淼仍旧在重复。

    一声一声，声声敲在谢衍之心上，重重敲在谢衍之心上。

    谢衍之不断地思索，搜寻着脑中关于余先生，余夫人，以及襄邑三服官祖上，自己所知晓的一切。究竟是为着何事，能让淼淼在自己和父母之间做出必得择一的选择。

    连日来的疑惑终于有了个算不上答案的答案，但谢衍之心中，更添了几分害怕。

    怕这般美好的日子，终将逝去。

    怕已然触及的温暖，随风远去。

    怕，怕极了。

    打从六七岁上头，不寄希望于阿爹阿娘能来洛阳接自己，谢衍之就从未向上天祈求过甚。而今日，谢衍之在这拜月之日，祈求月神:不论是何种苦难，我谢衍之一往无前，绝不退缩，只求这一次，能得一次圆满。

    享受过人间真情，世间至爱，怎能甘愿再回去那贫瘠无望的岁月。

    谢衍之怕极了，低头望着在自己怀里喃喃自语睡着的小脸，伸出手来，紧贴着脸颊，来回抚摸，万般不舍。

    如此这般，谢衍之望着已然哭得双眼浮肿，满脸泪痕的余淼淼，就这样抱着，直到天光大亮。

    而后，招呼外间两小丫头看守，自己则来到前院书房寻大喜。

    不知疲倦般，一进门就朝大喜吩咐道:“给你三日功夫，襄邑三服官余家的一切消息，不论大小，事无巨细。”

    大喜一听，楞在当场，这话就好似听了跟没听一样，一点不明白。张着茫然的脸，望向谢衍之。

    气得谢衍之用往日看谢荇之的眼神，看向大喜。“如你所想！”分外疲倦地如是说道。

    接到这种任务，大喜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为甚跟来的不是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