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鬼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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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修筑上仙台,聚雨露,定国脉。”

    陆鸣焕拧眉道,“当今陛下为了神神鬼鬼之事,疯痴了多久,你又不是不知。莫说陛下,你自己先前不也……罢了,不说这个。那位陛下疯起来,做什么事都不奇怪,你又为何突然因此撂挑子?”

    “上仙台,上仙台。”黎夺锦紧紧闭了闭眼,回首指着桌上那些竹卷,道,“为了修筑上仙台,累死了多少工匠,下令要数十个童男童女去沉塘取血用来镇楼。原知州中饱私囊,视百姓苦难于无物,衙门前的鼓敲破了没人修,纵容恶霸欺压民众,四处横行霸道,揪住一个话音不对,便能将人当街活活扇耳光扇死,这种事……层出不穷。”

    “所有这些,都是因为上仙台。鹿城在四皇子治下,你当真觉得,四皇子无辜?”

    陆鸣焕又怔了怔。

    “四皇子从来守矩敦厚,若是陛下的命令,他哪里会不执行?更何况,他原来手中无权,又怎好自作主张。”陆鸣焕辩了几句,“世事无奈,残酷的情形,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正因如此,只有等四皇子即位,这些事,便不会再有了。”

    “等。”黎夺锦又呵呵冷笑两声,“原先,我也是这么想的。”

    “牺牲,总是不可避免的。我总觉得,我心中的是大义、是要事,为了它,可以等。可阿镜不这么觉得。”

    “你不是总问我,阿镜是怎么死的么。即便我不曾对你说完整,想必,你也自己去查过。”

    “阿镜是为了那一城百姓而死,为了屈从我的‘大义’,为了不让其他人无辜惨死,死在我的手中。”

    “牺牲,当这个用来牺牲的人,是至亲至爱,它对于我而言,就再也没有了意义。”

    黎夺锦冷冷地看着陆鸣焕:“为了救人,阿镜舍弃了我,我早已立誓,绝不再做任何有违阿镜意愿之事。你却还想来拉我去做杀人者的伥鬼……有可能吗?”

    他指间夹着一封薄薄信纸,递向陆鸣焕。

    “拿去吧,尽管告诉你的同盟,我黎夺锦从今日起,再不会与四皇子为伍,即便反目为敌,也在所不惜。”

    陆鸣焕脚步颤颤,他死死盯着黎夺锦,心中涌上来的思绪,却不是其它,而是深深的嫉恨。

    凭什么黎夺锦可以立誓“痛改前非”,而他,他却连那个“非”都没有机会找到?

    他从没有得到过阿镜的正眼,阿镜的生与死,苦与乐,全都系在黎夺锦的身上。后来他先发现了谢菱,苦心瞒着黎夺锦,却又被那个三皇子夺得先机。

    而现在,就连愧悔,黎夺锦都比他早一步,比他彻底。

    他究竟得到了什么?他又错在了哪里!

    黎夺锦对阿镜有悔,有爱恨,而他陆鸣焕,却连被恨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漫长的空虚,才叫人发狂,黎夺锦又如何能体会?哪怕黎夺锦是那个犯错的人,也总比他这个从未有机会登场的人,要幸福。

    陆鸣焕腹腔渐渐被怨愤充满,他双目圆瞠,紧紧抿住唇瓣,夺步后退,黎夺锦却又开了口。

    “那鹿城知州被抓时,还未淹死的数十个童男女被救了下来。你知道,是谁做的?”

    黎夺锦似是在问他,可那语调平平,又带着些许讽意,却又更像是反问。

    果然,陆鸣焕没开口,黎夺锦便自答:“是三皇子,岑明奕。”

    陆鸣焕再次怔住。

    这个,他的确不知道,没有查到这一层。

    黎夺锦唇边带着浓浓的讽刺:“连他,都在做对的事。”

    在祥熠院中,黎夺锦躲在谢菱的门帘后,从那人的语气里,分明听出了虔诚。

    从那时起,黎夺锦的心中就被浓浓的不安淹没。

    只因,他即便深知自己不堪,自己罪孽深重,可至少,他一直相信,自己对于阿镜的心,是最诚的。

    若是有一天,上天垂怜,要在心诚之人中挑选,那也定会挑中他。

    可那三皇子,竟然偏偏在这件事上,让黎夺锦产生了危机感。

    -

    祥熠院中,婢女们照惯例送来安神汤。

    谢菱也依旧不曾喝下,等人出去之后,便偷偷倒去大半。

    将剩下少许汤汁的碗搁在桌上,谢菱忽觉一阵浓香扑鼻,眼前有些摇晃。

    她猝然用力撑住桌面,才勉强站稳。

    这香味并不陌生,否则谢菱早就会警惕。

    它就是从进入祥熠院第一日起,便日日燃着的暖炉中传出的香气。

    只是,它以前从不曾这么浓过。

    谢菱心下忽然一咯噔。

    冬日寒冷,户户门窗紧闭。而这浓香,已经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