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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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冥翳以额贴墙冷静了很久,  直到慢慢压下绮思,身体平静下来,才扯扯衣摆,  离开窄巷。

    “卖——糖葫芦咯!”

    青砖巷尾,抱着草靶子的小贩沿街叫卖,街檐下的火炉边,  一对年轻夫妇坐在一处暖着手,  喁喁私语,面颊上点缀着含羞又喜悦的笑容。

    岑冥翳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  仿佛又联想到什么,  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又被他用手指匆促摁下来。

    再往前,  街上已是熙熙攘攘。

    脂粉香气四溢,  即便这样的冷天里也穿着清凉的女子在街边站着,挥着手帕揽客。

    岑冥翳停在远处,目光落在那栋木楼的牌匾上——惜春楼。

    这并不是以前那座惜春楼。

    昔日京城有一座惜春楼,  是有名的声色之地。

    后来因为包庇贼人,  被大理寺少卿带人查封,还顺带查处了几个纵情享乐的高官,从那之后,便沉寂了几年。

    如今风声过了,  律法也不如昔年严苛,便有人动了心思,  重新起楼,依旧用了原招牌,吸引来客。

    楼变了,人变了,  牌匾未变,就好似还能回忆起从前的景象。

    岑冥翳站在石狮后面,视线静静的。

    一个清瘦的青衣人在人群中穿过,他面目平凡,几乎看不出什么特点,根本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停在岑冥翳身侧,低声喊道:“主子。”

    岑冥翳没有动作,那人便保持这个姿势,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接着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双手呈过去。

    岑冥翳目光还落在那牌匾上,单手接过令牌。

    那令牌是玄铁制成,颇有些重量,上面刻着一个单字,冥。

    那青衣人不被察觉地离开,岑冥翳将这块令牌放到袖间,将另一块金银打造的令牌替换了出来。

    那金色的令牌上,刻着两个字,端庄秀丽:明奕。

    岑冥翳冷冷看着这块金色令牌,指腹从上面摩挲而过。

    这个名讳,被登记在皇宫中的卷宗内,记录为三皇子的姓名,每到祭祀拜祖,吟诵许愿时,放出来的绸带上,总是这光辉漂亮的两个字。

    到如今,知道三皇子还有另一个名字的人,已经不多了。

    但岑冥翳却永不会忘记。

    他出生时,甚至不配有姓名。

    因为岑冥翳脸上带着一块巨大的黑瘢,从眉心到下巴,像一个粗糙的圆形,只比他的脸小一圈,将他的五官全都盖住。

    宫中接生的女官,吓得坐倒在地,手脚并用地爬着后退。

    嘴里一直在说,娘娘生了个无脸鬼。

    床上血色尽失的女人,看了婴孩一眼,就要人把他埋掉。

    皇帝到时,见此情景雷霆震怒,发令要这丑陋不堪的婴孩自生自灭。

    是抱着岑冥翳的那个宫女苦苦哀求,求陛下为小殿下取一个名字。

    皇帝扔了一桌子的珐琅瓷器,最后恶声道,要名字?那就叫他冥翳。

    一脸鬼相,从地府中来,早日回地府中去。

    这些,那个宫女后来一一告诉了岑冥翳。

    两岁时,某一天开始,岑冥翳忽然记得了很多东西。

    他记得草丛里,一根枯草被风压倒的弧度,记得天空中飞过的每一只鸟。甚至包括他还未出世时,听见的脉搏和心跳。

    当然也记了起来出生那日的场景,和宫女说的无异。

    但后来的故事,就有了很大的差异。

    宫女每一天都避着人,重复地告诉岑冥翳:她为了救他,豁出命去,他这条命是她给的,世上谁都不要他,唯一对岑冥翳好的,只有她。让岑冥翳长大之后,一定要报答她,将她视为亲母一般孝顺。

    可是岑冥翳脑海中清清楚楚地存储着她凑近来的泛黄的牙齿,裹挟着威胁和疯狂的眦目欲裂的神情,她在他身上抠出的一道道血肉翻裂的伤痕。

    那宫女让他在墙角罚站,端出一个腥臭的木盆,里面装着尿,让他用尿洗脸。

    她说,土大夫说,母子之间,因为浸润过同样的血,所以一辈子都密不可分。

    她就要用自己的尿来浸润他,让他沾上她的气味,以后就会打心底里把她当成亲生母亲。

    那个宫女后来死了。

    她每天每天地跟岑冥翳重复说那些话,已经不够了。还跑了出去,到处同人说,三皇子长大以后,会孝顺她,她是皇子的娘,她要享福了。

    当晚她就被杀了,脖颈斩断,只剩一片连着的皮肉,睁着眼,躺在花丛里。

    岑冥翳看见了她的尸首,默默看了很久。

    花上有一只嫩黄色的蝴蝶,翅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