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黄家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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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将二人关押,留候再审。”

    程归跪在堂下,久久垂首不语,直到衙役上前预备押她下去,她才自行起身,一步步向外走去。

    早该知道的……

    程归眼含热泪,仰头不欲这无用的泪水落地,却恰与前边一道深邃的目光对上。

    她面无表情同这位从医博士手中救下她的大官对视。

    随后,程归径直从杜宣缘身边走过。

    “她……”陈仲因目光随程归的背影远去,“至少向你道声谢吧。”

    陈仲因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只是他瞧见杜宣缘救人却不得感谢,心下便觉不平。

    “她这一声‘谢’可贵重呢。”杜宣缘道,“不过我挺想要的。”

    .

    瘟疫起时,监狱这种杂乱污糟又鱼龙混杂的地方,自然最容易中招。

    狱中犯人或染病身亡,或得疫未愈,皆在外边临时医棚里就诊,牢里也早早清扫过一道,灭鼠消杀,清理杂物。

    是以此时狱中竟算得上干净清新。

    程归与医博士关押两边,相互间连大声叫嚷的动静都听不见。

    杜宣缘来时,医博士正蜷缩在角落里,手指在地面上写写画画。

    他意识到有人站在自己牢门前,猛地抬头,看清杜宣缘后又瑟缩一下,显然是被杜宣缘拦他杀人时那一下重击打怕了。

    “都督、都督有何贵干?”                                                医博士勉强扯出个笑。

    他是一点扑到牢门前诉苦告冤的意思都没有。

    倒不是不惧生死、坦坦荡荡,只是心里怕极了杜宣缘,故而恨不得将自己埋进角落里。

    杜宣缘道:“今日公堂之上,程归叙完冤屈后,因时辰已晚,不曾审问你便退堂,故本官前来先问你些事情。”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是因什么退的堂。

    这番话提醒了医博士,他是黄要善的人,并州刺史甚至都不敢审一审他,只怕他当场抖露出黄要善什么事情,令并州刺史陷入两难之地。

    这个认识叫医博士心中微定。

    他道:“不知都督要问些什么?”

    “问问你与程归的‘过节’。”杜宣缘挥手,一旁的衙役立时搬来靠椅,令她气定神闲地坐下,面对牢狱中的医博士,等他答话。

    医博士的眼珠子微转,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今日那程归所言,皆是虚妄之语。”他道,“她们母女俩不过是并州城里籍籍无名的普通百姓,因她母亲罹患疫病,程归求上门来,央我替她诊治。只是当时瘟疫未显,在下才疏学浅,只给出清热解毒的方子,没能开出治病良方。结果她母亲因病去世,她也就记恨上我,屡屡以此相要挟,向我勒索钱财。若我不给,她便要告我庸医害人。这两个月来我一直受其威胁,实在忍无可忍,才一时糊涂坐下此等错事。”

    医博士言辞间丝毫不提黄家。

    他也清楚自己这样的说辞容易引人怀疑,又赶忙接着道:“程归恐怕是担心自己恶行败露,方才在堂上才牵扯黄家,想靠此等攀扯手段,令诸大人放弃审问。而今看来,她的谋划已成矣。”

    这一番话,便将程归的话全部推翻,还从方方面面找好由头。

    若是不想让这件事继续深入调查、得罪黄家,此时此刻顺着医博士的“供词”,将这件事截断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一个敲诈勒索,一个杀人未遂,不会牵连到黄家半分。

    ——至于尘埃落定后,黄家想在狱中杀什么人、救什么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莫说并州,整个北地都要给黄老爷子几分薄面。

    毕竟当年是结结实实掌握过北地军权的,至今在定北军乃至各个地方军都犹有余威。

    杜宣缘听完并没有表态。

    她道:“你既认得程归,并州刺史寻找此人的这段时间里,为何一言不发?”

    医博士有几分急智,立时道:“下官并不晓得并州刺史所寻之人就是程归,一直以为刺史寻的是个少年。她母亲死后葬在何处我也无从知晓,更不清楚井中尸首便是程母。”

    他话说到这儿,便想到些绝妙的“佐证”。

    于是医博士继续道:“这人能拖着不识的尸首到药堂前,险些陷夫人于不义。如此心性,绝非良善之人。”

    他这一番话,杜宣缘一个字儿都不信。

    即便初时不曾察觉那个经过乔装的“少年”真实身份,后井中尸骨被发现,他身为医者,没道理不会将这相似而极有特点的死状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