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巧虎看着空青真挚的眼睛，心中动容，不由点点头，“一言为定。这孩子叫什么呢？如果我能找到他，得叫出他的名字，他才能知道我是熟人。”

    为魔者，大多无名无姓，只记得欲望执念，若能唤出他们的名字，或许也会唤回良知？

    “白飓吾。”

    百余年没叫过这个名字，空青的心头涌入一股热流，“他十二岁，因病长得瘦瘦小小，比同龄人要矮许多，最爱吃甜食，当年因为身体原因，也只得偷偷吃。”

    虎子有些唏嘘，轻问，“不知他为何而死？”

    空青遗憾的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虽未化形，但灵识已经可以脱离本体，来去自如，我去城里给他遍访大夫，想着治好他的眼睛，我走了数日，可再回来时....”

    便只见到他的尸体。

    “病死的？”

    “若是病死，也算全了他的命数，可惜是被杀害的。”

    当年，

    外域魔物入侵城池，所到之处的百姓都被那些魔军吸干了精气。

    白飓吾与他的双亲便死在其中。

    待空青回来时，只看到了全城干枯的尸骨，他抱着白飓吾的尸体悲痛哀嚎，却也无力救治。

    也是在那天，空青痛失挚友，初次化形为白飓吾的模样，一个小孩儿。

    “我沿路听说打起来了，便一路飞奔回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可就算我赶回去了，也无能为力，恐怕连自己都保不住。不咸城当时派出了七境战神前来应敌，却也在那场战争里消失了....我一个还未登仙的药材，自然什么都做不了。”

    巧虎瞪大眼，急急问，“七境战神？花加荣？你见过他吗？他是不是特别英明神武俊美无双？”

    这么多年，昽州内也只出了一个花加荣位列七境罢了。

    肯定是他。

    “我没见过花加荣，当我赶回去的时候，那场恶战已经结束了，不过我遇到了姗姗来迟的牛城主。”

    “怎么回事？”柳巧虎听得眼睛冒光，聚精会神。

    “他带兵路过白家所在的那条小路，向我讨了碗水喝。”

    那时候整个城池中，只有空青一人，他打算安葬了白家三口，就在那时，牛不白带着一身戾气，出现在他跟前，他骑在马上，俯视着他，着一身铁甲，拎半截长枪，好似可以踏平一切。

    那时候的老牛与现在有些不同，不佝偻驼背，孔武有力，英姿飒爽，是一位铁骨铮铮的将军。虽不及花加荣英俊，但也不是现在这般的黄脸老农。

    他带着手下士兵一边抵抗异域魔物的侵犯，一边忙活了几日，为全城人安葬。

    空青成了他们的向导，帮助队伍扫除残余的魔军，可牛不白问的最多不是敌方人数多少，而是——

    “你见过一个特爱笑，特自恋的将军没？他没我高，不如我壮。”

    “他说话声可大了，总是笑，招人烦，听到过没？”

    “哦哦哦，他还无肉不欢，顿顿要吃肉，你们城中肯定有人卖肉给他过...一点都不知道？”

    牛不白每次问，空青都是摇头，任他解释几次，城中出事时他并不在，但老牛似乎根本不记得，生怕空青遗落任何蛛丝马迹。

    “你是在找那位七境战神？花加荣？”

    空青看着夜色下，细心擦拭花加荣那根断枪的牛不白，他闻言微微点头，“我在找我的朋友。”

    花加荣在牛不白心底，早已是挚友。

    空青坐在牛不白身侧，叹口气，缓缓道，“我的朋友，也在这里不见了。”

    要是他们都在这里，能与我们一起烤火，说说笑笑，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