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回城知青的日常》 

    阮清离开后，沈时睁着茫然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对于他和阮清的关系，他其实是不清晰的。这种不清晰，来源于那个没有心肝的女人的行为。

    窗外清凉的空气吹进来，吹散逐渐升腾起来的潮热的空气。薄薄的被子，只覆盖了他腰间，结实的双腿，和肌肉紧实的腰间是平时他常爱打球锻炼出来的，性|感而撩人。

    他微微曲起一腿，被子便滑开，露出某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可观，和他的脸，是完全不搭调。他的脸，非常有欺骗性，水墨画一般的清俊温柔，脖子以下，却全是攻击性。

    曲起手臂，搁在后脑勺下，他想起大半年前年末发生的事情。那时寒假，他和阮明都回了清江市，放假的时间，阮明常约他一起出去玩，女人很忙，是没有时间和他们一起的，而且阮清身边跟上了一个男人，很英俊，对阮清也很殷勤，在清江市里，两人招摇过市。他想，他那时的感觉，其实很清晰，他想弄死那个男人。他和阮明两人就站在大广场上，看着阮清和她身边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吻在一起。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后来流言蜚语传了个遍。

    后来在清江市里一家宾馆吃饭，两人碰了面。是阮家的团年饭，阮清全程当不认识他，就算要说话时，也是一种把他当小辈一样的关心，故作姿态地询问他的学业。她甚至在饭桌上还笑眯眯地问了句，“阿时这么帅，在学校应该有女朋友吧？”沈时现在都记得，她当时当着一众人的面，撑着下巴，手里端着一杯酒，脸上浅浅笑着，优哉游哉地看着他，笑问。

    他当时，恨不得，想直接站起身，横过桌子，掐着她的下巴，逼她扬起头，喝下她手里那杯招摇的酒，然后堵入她嘴里，狠狠地问她，他的女朋友，是谁？

    他想当着全包间人的面前，告诉大家，这个女人有多作恶。想拆穿她的面目！

    但是她笑得那么可爱，问他话时，还轻轻咬着唇。

    他想，她勾搭其它男人时，是不是也是这幅样子？！

    所有的阴狠和愤怒，他都咽了下去。

    后来，让他触动的，是另外一件事。

    已经过了年节，他也在忙着自己的课业，但是阮明和他自己以前的一个女同学恋上了，恋爱谈得神神秘秘的，出门时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对自己的弟弟有什么特殊的要求，阮明告诉他说，他姐不让他多出门。所以阮明要出门时，一定会叫上他，这样就能获得阮家父母的同意，他自然成为了阮明的爱情保卫员。

    恋爱谈得很长久、耗时，他颇觉无聊，某次夜间电影散场时，阮明和自己女朋友还有他其它的一些朋友还想去玩，最终选了一处郊外场地，来了个“夜游”。大家还很时尚地带了昂贵的帐篷。

    那日，夜间四点，熟睡里他被四处的灯光和杂乱的声音吵醒，他睁开眼来，拉开帐篷往外看时，一个女人已经冲了过来，电筒光打在他脸上，他伸手一挡，沈时旁边的阮明迷迷糊糊地出声叫了句，“姐？”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自己耳边炸响，沈时愣住了，他打眼看去，那是他未曾见过的狼狈的阮清。女人头发蓬乱，眼睛发红，脸上的妆容凌乱，眼睛透过他，盯在他身后的阮明身上的视线，仿佛经历过无尽的慌乱而后的强制镇定。

    她好像要哭了，但是又没有哭。

    只是又一巴掌轻轻地扇在阮明的脸上，嘴里的声音，确实要哭了。她问，“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让你不要一个人出来，你晚上为什么不回家？”

    阮明也吓呆了，说，“我，我和爸妈说了晚上在朋友那里，我不是一个人，是，是和时子一起……”

    阮清此时看见了他，用手捂了一把眼睛，然后似乎试图脸上带上笑，是要给他一个感谢。她太过慌乱，几乎岔了气，已经出不了声，后面院子里的人跟了上来，一番数落了阮明。

    当晚，“夜游”是游不成，大家都回了家里。

    在车上，女人在副驾驶的位置，大概是累了，蜷在那里睡觉。阮明和他坐在后面，阮明靠在他耳边小声地、神情低落地说，“最近有新闻说，有些人会绑架人拿钱，把小孩子撕票，或者砍掉手脚，我姐一直怕我被抓去砍掉手脚。但是我们家的钱已经解决了，她担心得太远了吧。”

    到处都在闹债荒，清江市里也不安生，某种集|资大暴雷，债主到处找借债人寻仇要钱，极端事件频发。

    “她怕你出事。”

    阮明低了头，“其实我这么大了，她也太小心了。”

    “你姐对你很好。”他说。

    阮明过了一会儿，才点了头。

    后来，又过了十来天，他回了学校。

    之后，她来找了他。

    他其实，已经想把她抛开。

    结果，她又来了。

    恨。

    所以，宣泄。无尽地宣泄。

    想把她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