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敲着窗，他于是想起来前几日老师才讲过的那篇《听雨》：有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有时如红珊白瑚沉海里。

    那句诗本是琵琶行里的一句，他此时听着外面的雨声，却在苦思着那时的琵琶女独守江边的心情，会和此时见不到杜若的他一般吗？会吗？

    他没有睡觉时拉窗帘的习惯，他的房间正对着长白山山脉上流下来的一条支脉河，对面再没有其他高楼，倒真如独守江边的琵琶女，对着映月的江水叹息。

    那一日的阳光并不刺眼，他却还是在七点多睁开眼，有些迷茫地去拽身旁的平板。

    他也清楚，这个时间杜若不会醒，也不会给他发消息。

    是预料好了，所以一点失落感都没有。他起身去望那条河，那条河很宽，好像什么都能容得下。

    前一晚下过了雨，此时天仍蒙蒙的暗淡无色，大概是天色的缘故，他竟觉得此时心里空荡荡的，惶恐又无助。

    在窗台坐了一会，大概也是拖延了许久，他这才起身换下了睡衣。

    出门之前还不忘给杜若发句消息。

    【柏桀】：你醒了吗？

    他想如果杜若今天醒得早呢？如果他临时改变主意去取通知书呢？如果他们能见上一面呢？如果……

    生活从不会让人失望，杜若没醒，也并没有改变主意。

    柏桀捏着通知书的时候，脸上半分喜悦也无。

    虽然八中是自己的选择，他也并没有后悔，只是总觉得这份通知书，不应该是他一个人过来取，他们又可以每天都在同一所学校了不是吗？

    那天好像除了取了那一页无用的纸，什么都没发生。

    许多人为了那一纸录取通知书熬了多少日日夜夜，倒是很少见过有傻子垂手可得又亲手放弃。

    他下台阶时，见到操场前有一滩水，昨夜下雨留下的水。

    他低头看着水中的自己，他想若是日后的他过得还不如现在的自己，那他谁也怨不得。

    好在杜若此时倒也没让他失望，他回了家，平板上堆着一条一条的消息。

    杜若跟他讲，他在奶奶家看到了一条可爱的小狗，还抓了鸡，顺便对他长时间不回消息的行为表达了不满。

    柏桀不禁一笑，想着他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是这样可爱，敲了敲屏幕笑了他几句，这次他倒是秒回。

    【杜若】：你别笑我，狗狗真的超可爱，一直摇尾巴。

    【柏桀】：有多可爱？

    【杜若】：和你一样可爱。

    【杜若】：不对，没你可爱。

    【杜若】：你要是有毛绒绒的尾巴和耳朵就好了。

    柏桀笑言，发了条语音消息去，“我要是长了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你整天摸也会摸秃的。”

    【杜若】：摸秃了我也摸，我媳妇软敷敷的，我要狠狠rua一把。

    柏桀无奈摇摇头，遂而问他。

    【柏桀】：考上了吗？

    【杜若】：考上了，八中。

    【杜若】：你呢？一中还是四中？

    【柏桀】：八中。

    【杜若】：嗯？

    【杜若】：怎么回事？

    柏桀挠挠头，回话过去。

    【柏桀】：考试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杜若自然信他，便来安慰。

    【杜若】：你这个小笨蛋，还好成绩好，有个八中接着，要不然是不是要哭鼻子了。

    柏桀勾唇一笑，杜若说得有些太过，哭鼻子倒是完全不至于的，他这人向来看得开，不管当时有多难熬有多难过，事后他都能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