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好香啊。”

    车上，柏桀倚在杜若肩上，脸红着听着杜若享受的吸气声。

    “是吗？我不知道。”

    柏桀小声地答着，一时悸动难平。

    “是，好香好香，香气扑鼻。”杜若低下头，俯视他眉眼，那双平平无奇的眼睛看久了，竟让他觉得，柏桀右眼角的那颗泪痣，好像也别有一番风情。

    可柏桀没答话。

    杜若贴上去细看，沉声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因为我大姨？”

    “没有。”柏桀坐直了身体，抱着那几本书，杜若顺手把书拿过来放到旁边，听他继续讲着，“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要怎么才能躲过这铺天盖地的谩骂………”

    “我买个大房子，然后金屋藏娇，我们偷偷在一起，我保护好你，好不好？”

    杜若歪着头，笑哄着他。两人说话声音很小，前座放着土嗨摇滚乐开车的杜父一句也没听到。

    “好。”柏桀眉眼弯弯，轻笑答着，“我们什么都没做错，我们只是相爱了。”

    杜若牵着他的手，直到车在考场外停下。

    两人进入考场分道扬镳，再次与每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目光交错。

    操场上热情洋溢的少年们最终都会变成形形色色的大人们，在青涩懵懂中一步一步摔出成熟稳重。

    他本以为中考是人生的第一道坎，结果迈过了才发现，这不过就是一场小考试，而识人，才是目睹他一步步身陷囹圄的诸位教给他的人生第一课。

    考试考了两天，在其他人都在紧张又兴奋时，柏桀似乎过早地结束了人生的兴奋期，甚至看上去早就预料到了结果一般，淡定得让人胆战心惊。

    考试结束时下了小雨，冷又不冷，只是别离。

    结束了。

    面对第一个漫长自由的假期，似乎大家都有自己的安排。

    杜若去了外婆家，张春泡了一假期网吧，赵青阳跟着父母去了首都旅游，并在中央学府面前对着母亲发誓，以后一定努力考进来，为父母。

    一众人结束了三年苦熬，被亲朋好友迎回了家，开始了快乐的暑假生活。只有柏桀，抱着书等着窗台上的山茶花开，等了一个夏，花不知在某天的清晨全枯了，他收拾了窗台，只留了一盆陪了他六年的仙人球，每天百无聊赖的看着，也等不来杜若的一句消息。

    后来消息总算来了。

    不是杜若的。

    他记得那个声音，可从来没听过那样哑着。

    魏语安在电话里说，自己烟抽多了，嗓子抽哑了。他说他辍学下来了，因为觉得自己考不上大学，一时不知道该跟谁说，便打了电话过来。

    不知为何，柏桀想起了兰渊。

    顺手去翻时，发现兰渊好像和他们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大概就像是，起风了，风吹散了本应散落在一起的落叶，就像我们，不停地错过再错过。此生无照面，又忆思见君。

    兰渊是在他一生所见里，为数不多给他带来很大感情波动的人。

    那样的惊才绝艳，那样温柔，那样进退有度。

    后来总会有人玩笑道，你说兰渊是不是喜欢过你。

    柏桀也摇着头轻笑，他不知怎么解释，但有些感情用爱恨情仇去定义，就太俗套了。

    柏桀一时接受不来，静静地消化着这一切，他不知道魏语安用了多久才习惯了兰渊的不辞而别，但大概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