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采石矶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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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采石、宣桂、于湖四县军政,整顿吏治,察查民生,务必与朕肃清毒蠹。”

    徐林跪地,接令道:“臣领命。”

    萧葳停了停,又道:“朕给你两个月,你若做不到,朕就治你与他们同罪。”

    “是。”

    言罢,萧葳只觉得一阵绵长的无力。

    房中尸山血海,不断磕头的宣桂令也曾是他寄予厚望的臣僚,可往往造化总是这般捉弄人。

    他的江山社稷,当真道阻路巉。

    徐椒旁观着这风云忽幻的一切,心中却松快许多。

    徐林除了骁勇营的官职,原以为在萧葳的永宁朝,少不得沉寂下来,没想到如今领下安抚使的职责。

    采石矶是军防重镇,这四县又在丹阳之辖,乃京畿之区。

    若是办的好了,更进一步……

    对徐林来说是个机遇。

    徐椒心中松快许多,一雌复一雄就一雌复一雄吧,只要徐林毕生所学能有用武之地,这反倒不算什么。

    **

    采石矶,淼淼江水与殷殷落照。

    深秋里湿寒的风自长江而上,深深钉到人的骨子里。

    巡防扎住的征人劳役穿着单薄的衣衫,沿着彻骨冰冷的江面缓缓筑起一道道防线。

    萧葳站在山头之上,吹着羌笛。

    落日橘灿下,自山头岗亭而俯,只见矶脚兵丁往来如豆蚁,顺着长江萦索排开。

    羌人的笛子,音律沉阔,无限怆然。                                                徐椒捂着袖筒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群山屏障。落日撒在苍翠的山林间,便是空谷萧然,满目寂静。

    萧葳驻步了许久,任由着寒风吹动他身间的衣摆。

    他玄色的衣摆纷飞,如同一张展翅欲飞的玄鸟,停栖在光露的矶岩上。

    不知过了多久,萧葳微微一笑,侧身向着徐椒招手。“你看,那是钟山。”

    萧葳抬起袖子,向着东方指去:“风雨如晦,江山近暮。”

    徐椒缓缓走来,眉宇间有些疑惑。

    “羊叔子自北策拟,而意在南隅。屯置荆襄,挟扼长江。王濬楼船顺流而下,至于采石之矶,彭祖陈兵暇待,竟望影星奔,一日成溃。”①

    萧葳的声音不大,飘卷在寒风中,有些孤命叹息之感。

    徐椒自然是蹙眉的,这等不吉利的话语让她一时踟蹰着不敢开口。

    只听萧葳又道:“汉家教化多在养民休息,胡人滥杀无度,是之蛮荒无道,故而百姓多有不喜,便加以抵触。可如今这般…北也是死,向南也是死,我们与北边有何区别。”

    萧葳看向徐椒,徐椒心底一阵唏嘘,她从没有见过萧葳这般落寞的样子。

    心底不知何时涌出一股心疼。

    “陛下,我梁膺图天命……陛下不必过于忧心……”

    萧葳嗯了一声,却道:“彭祖暴虐,治下万民如草如芥,四方背心,使江东数代基业一日尽负,也是天命。”

    “舜英。”

    萧葳抬手拉过徐椒,向着另一面指着。

    “这里溯流而上,乃是荆州。羊祜便是从那里开始绝命东吴的。”

    徐椒心下一震,这不是什么好话。

    “陛下又何必妄自菲薄。”

    萧葳道:“你说朕是明君吗。”

    徐椒一楞神,她确实常将陛下是明君挂在嘴边。但,若真问起她,她一时有些犹豫。

    江风寒彻,吹动天际白帆,向着远空而去。

    徐椒想了想,声音轻得如柳絮一般,飘散在江风里。

    “是。”

    萧葳屏住呼吸。

    “陛下能自省就已经很好了。这世间之事,总有许多无可奈何,与自己本意相违背。”

    徐椒有些有感而发,“这个世道上又有谁是如意的呢,而陛下有天命所佑。”

    恭怀太子多么贤明的人物,整个梁国都对他寄予厚望,可又怎么样呢,天命不肯佑,人死如灯灭。

    萧葳不再问了,拉着徐椒下了矶石。

    山道难行陡峭,萧葳抬起头正想唤人,却忽然一阵快箭,密密麻麻而来。

    不好!萧葳赶忙拽着徐椒一起避到石壁后。

    “保护郎主!”

    郭寿以及一侧的卫士见此纷纷拔出刀剑,然而流矢纷纷,他们也不得不避退到另一侧的石块后。

    俄而火光大炽,两侧燃起汹汹的烈火。

    萧葳与徐椒只得一路往后退,林间草木茂密,高大的树木将四下蒙得漆黑。

    咔嚓一声,徐椒一声凄厉的尖叫,只觉得身体重心被迅速抛起,又狠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