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绿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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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椒指尖一片冰冷,她支着圈臂站起身,挥退兰樨,朝崔劭一步一步走去。

    “崔先生,鲜培基于代朔,与江东相隔千里,风景殊异。而今清茶更酪饮,汤糠替炊囊,先生吃得惯吗。”

    崔劭眼神中划过一丝惊讶,徐椒咳喘了一阵,端起方才兰樨给崔劭准备的茶,润过喉头,把腥甜压下去,才继续道:“斛律入梁,南沐王化,亦可比诸夏旧例。先生有大才,当入仕台阁,将兵林羽,庶可谓天下之美谈。①”

    他仿佛是听了什么荒唐的故事,遽然大笑道:“你敢威胁我?”

    默了片刻,他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低声道:“你到了这副样子,还敢威胁我?”

    徐椒喉咙间又是一阵麻痒,咳意渐重,心口确实一阵的绞痛,双眼间一阵一阵的发黑。

    她摇摇头,喑哑道:“我不敢威胁先生,只求先生应我一回。先生若为将来打算,说不定舜英也能帮忙一二,不是吗。”

    崔劭心中烦闷得紧,他知徐椒定然寻他,故而并不遵从堡主人的意思,而是等着徐椒带他去金陵城里。

    可他不曾想到,徐椒竟然猜到了他北国斛律族人的身份,还敢拿此要挟他,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崔劭冷哼道:“徐夫人,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拿捏住我了吗。”

    “我知先生有先生的门路······我只是想和先生交个朋友·······”

    徐椒的身影晃动得厉害,她心口绞痛得难耐,崔劭冷峻的身形在她眼中渐渐成了残影,她口中溢出浓稠的血,一滴一滴砸在裙摆上,像是冬日里沾湿的梅花。

    所有的气力仿佛随着这口血花尽,她周身一软,将将跌落下去。

    意外地,没有地砖上冰冷坚硬的触感,而是跌进一个······似乎是一个怀抱中·····

    **

    徐椒醒来的时候,燃起的苏合香中梅香格外沁人,已不觉方才浓重的血腥。

    兰樨坐在床边,见她悠悠转醒,这才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阿弥陀佛,您可好些了。”

    徐椒由她扶着坐起,身上的咳意与痛感仿佛是前时的                                                一个梦,如今半点也没了。

    兰樨给她一壁拾掇好,一壁解释道:“崔先生给您用了药。”

    徐椒抓紧被子道:“崔先生呢?”

    兰樨道:“去别馆休息了。哦对,他留下一个方子,让我按方子抓药,说先吃着,等回金陵后再换。”

    他愿意跟她一道回金陵,徐椒这才卸下一口气。

    兰樨捧着方子前来,徐椒接过,只见绢帛之上泼墨而成。

    “先生既然开方子,便按此方来。”徐椒淡淡道。

    说着,她又想起一桩,“我刚才吐血的衣衫……”

    兰樨知道她的意思,回禀道:“方才藏了起来。”

    “寻个时机烧了,别让知道。“

    兰樨哎了一声应答,她小心翼翼看着徐椒的脸色,不想刻意提起她命不久矣的伤心事。

    “娘子快些休息吧,明儿还要赶路。”

    兰樨走后,徐椒陷入无限的寂静中。

    她空洞地望着帐顶,比之之前在山庄里得知此事,今回她更为麻木。

    前时凭药红线止住多日,给她了治好的错觉。如今毒痛卷土而来,才将她拉进真实而又冰冷的世界里。

    她将药方搁在脸上,幽幽叹了口气。

    她该怎么办呢?

    月光透过拱月窗洒落进来,静谧而无声。徐椒拉下药方想要搁在一侧,却被方子上的字迹再次吸引。

    “苁澍子、三七、白薇、路遥、人参……”

    洋洋洒洒里,尽是药材。

    只是有什么熟悉,又不对劲的地方。

    苁澍子……

    路遥……

    人参……

    徐椒脑中一道白光闪过,周身都沁出冷汗来。

    她慌忙翻身下榻,从包裹中翻出那日调琴时在凤沼中发现,后来方忘记归还的紫色锦帕。

    促……

    不对,这个走笔这样快又潦草,也许不是“促”。

    徐椒的目光落在苁澍子的苁上,苁……拿掉草字头便是从字……

    再往下看去,“吕”字和“吕”下的拖尾……

    如果这不是“吕”字呢?

    路遥子……人参……

    路的半边……与人……

    从此萧郎是路人!

    徐椒一口大气不敢出,她跌坐在榻上,就着月光反反复复确认着。

    过了良久,绢帕已被揉成一团,她跌坐下来,喃喃道:“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