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又到煜山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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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顺志》 

    冬至日,我正在作画。

    墨霜问我:“这是梅花图?可又不是很像。”

    我画好后,放下笔道,拿起纸张对着窗户,让光透过纸张:“这是小姐曾画过的九九消寒图。我只能尽量仿制。”

    墨霜看着我手里的画,又道:“花瓣八十有一。”

    “嗯。”我放下纸,“小姐冬至日时,就会在纸上画下梅花图,每过一日,就用笔染紫一片花瓣。待梅花尽数染完,这冬日就会过去,春日就会来临。”

    元定二十九年,这是我来到季府的第七年。

    原以为这一年也会平安地度过,能平静地画下第七幅梅花图。

    七月六日,我正在院中扫落花。

    背后传来一阵令人心惊的悲伤,这感觉太过于强烈直观,似乎有人正把装满悲伤的冷罐子全部倾泻在我身上。

    我浑身一颤,立刻回头。

    大人正紧紧抱着二小姐慢慢走进院子,走过我身后。

    二小姐双手垂落,衣裳沾湿。虽被抱着埋在大人颈间,却依旧能看到面色上那显眼的苍白。

    我的心脏突突地跳,眼睛顿感疼痛,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却因过于担心害怕而声音颤抖。

    大人没回话,像是没听到,一直紧紧抱着二小姐走远。

    我从未见过大人有这样的状态。

    她走得很慢,走得很累,不知道她走了多久。

    她是走回来的吗?

    我立刻跑到门外,门外没有马车,没有侍卫。

    心中的不安迅速放大,迅速回头,脑袋传来一阵疼痛,此时的我就像是浮萍,完全没有丝毫踏实感。

    看着大人走过了院子,走到了灵堂,我脑袋似炸开般传来巨响,感觉周围山崩地裂。

    我立马喊道:“墨霜!墨霜!”

    不一会儿她就着急地跑来了:“怎么了?怎么这般慌张!”

    我盯着大人走去的方向,麻木道:“二小姐好像出事了。”

    “什么?!”她声音立马提高,也带着颤抖。

    我拉着她走向灵堂,说了我看到的画面。

    手脚发软,我几乎走不动了。我握着墨霜的手,不断调整呼吸。

    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声,我却不敢回头看。

    墨霜迅速转身,下一刻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响在空中:“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坠寒冰,回头看去,是一口棺材。

    顿时双膝发软,拉着墨霜的手也没法使劲,就跪在了地上。

    我捂着心脏,又是熟悉的绝望。

    “这到底什么意思?!”墨霜大喊。

    “季徽逝世。”为首的那人道。

    “怎么会这样!”墨霜的泪一直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

    “溺亡。”他说完这句话,领着众人抬走棺材。

    我抬头看去,一行人有女有男。

    我看向众人手腕,突然问道:“流川呢?”

    他脚步一顿,没回话,又继续向前走。

    “清泠,清泠。”墨霜喊着我的名字,不断想拉我起来,可我没劲儿,她也浑身无力。

    她哭着说:“你快起来,我们去看看,你快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抓着她的手臂起身。

    “白榆!”看我已经起身,墨霜扶着我向灵堂走去,哭喊道,“白榆!”

    她跑来后,看到我二人的状态,神情突变,问道:“怎么回事?!”

    墨霜扯着她向前走,摇着头哭道:“二小姐溺亡。”

    “什么?!”白榆惊惧万分。

    疼痛让我难以正常回话,我低声道:“别问了,快去灵堂。”

    她撒腿就跑向灵堂,墨霜也扶着我赶去。

    一到灵堂,棺材落在中央,那行人已经不见了。

    大人跪在棺材前,头抵着棺材闭目落泪。脚下已积泪万千。

    身后跪着岱渊。她趴在地上,头磕地,久跪不起。

    这一幕冲击着我的脑袋,头痛欲裂。

    白榆上前一步,重跪在地。墨霜也扶着我跪在身后。

    大人嘴里念着话,我听不清。

    我跪在地上,浑身发凉。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三日后,二小姐的葬礼。

    大人用树木做了一个手杖,上面嵌着绿水晶,缀着铃铛和红绳,似神的法器。她握着这个走在棺材前,默默垂泪,又好似以泪引路。

    二小姐葬在煜山。

    再次踏上这座山,踩在这块地,竟又是因为亲人逝世。

    恍恍惚惚。

    在墓前,我同众人跪在地上,起身时又是剜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