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临元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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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顺志》 

    季将军一待就待了将近半年,除了早晚膳,他与小姐并无相处时间。

    不用上朝,但他也不在府上。

    元定二十二年四月,京城处理了一大批官员和学子,革新了科考制度。

    五月,季将军出发西北,不久后,小姐被调离京城,至临元为官。

    旨意刚一落地,还未染上尘灰,将军府便门庭若市,人声沸腾,第一次如此热闹。

    我从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即使在相府。

    恭维声,喝彩声,嘲笑声,大笑声,故作惊讶的关切声,幸灾乐祸的讥讽声,落井下石的取笑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我看着他们这副嘴脸,开始明白为何将军府如此冷清,季将军又因何会被忌惮。

    手无寸铁的文官仅仅是离京都能让他们如此之癫狂,又何况是手握重兵的武官入京。

    小姐总是避免让我知道这些消息,但有时并非刻意避之就能消失,恶意太赤裸,宛如纯净的流水。

    笑着,乐着,几近痴狂,他们又能为非作歹,鱼肉百姓了。

    一片虚伪的平静下是漫天狂舞。

    他们彬彬有礼,虚与委蛇,看似坦诚相待,实则阳奉阴违。

    一种落地就再难飞起的禽,不愿振翅翱翔,奋翼高飞,只求不择手段、费劲心机在空中盘旋,又坠落。既到不了最高处,又不愿脚踏实地,偏要剑走偏锋,寻那旁门歪道。

    我东一下西一下地胡乱想着。

    京城还没他们想象的如此容易把控,小姐的身后不只是官员,京城最多的是温良的百姓。

    小姐只是第一位,而非最后一位。

    蛰伏是他们永远学不会的计谋。

    多行不义必自毙。

    小姐永远是对的,不联系薛府是对她们的保护。

    我再一次看向小姐,她站在那里依旧那么自信、强大、从容。

    小姐就像一棵扎根挺拔的参天大树,用自己的力气站稳,不随河流飘荡,也不随风摇晃,能遮住所有苦难,直至她失去所有力气。

    朝堂上到处是朋党,来自于百姓的支持与赞美毫无用处,这样的官员是可悲的。

    我的小姐就是最可悲的那一位,没有朋党的官员,孤军奋战的将军。

    她的身上有着多种背负。洒脱、忧伤、博爱、勇敢、英气、轻盈、痛苦、释怀……

    怎么办,我不知道如何帮她。

    我该怎么做。

    我盯着他们的脸,呆呆地想着,他们的面庞逐渐扭曲,最后撕破皮肤露出内在的尖刺。

    这就是小姐每日面对的场景吗,这就是所谓的明争暗斗吗,如此骇人,如此令人作呕。

    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朝堂,第一次只是听着声音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虚伪与做作。

    小姐却依旧能执礼相待,以理为器,这就是小姐的神力吗,与生俱来的天资。

    我将视线抬高,这京城,我们还能回来吗?何时回来,如何回来?

    自行回京,还是圣旨召回?

    我不清楚这其中如同弯枝的旨意内涵,只知道跟着小姐我就能心安。

    他们说了什么我听不清,许是过于刺耳,我不愿听。又或许是太过嘈杂,我没法听。

    “大人不必担心,临元虽远,但京城本官依然随意进出。不像各位大人似鼠般胆小,却学那细蛇欲吞象。”小姐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似拨云见日,开云见天,水落石出,重见天日。

    “还望各位大人保重身子,本官与各位后会有期。”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因为此句后我的脑中不断嗡嗡作响,也就没能听清他们的话,看他们的嘴一张一合,情绪看来很是激动。

    后会有期。

    这是定心,也是警告,亦是对他们的迎头喝棒,如晨钟暮鼓,望其能幡然醒悟。

    “无知无法自知。”我又想起小姐所说过的话。

    此时此刻,后会有期便只剩浓重的警告意味。

    “各位大人的话本官都已知晓,若无要事,请自行离去。将军府只养人气,而不纳鬼气。”小姐的这句话又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当然,也传入他们每个人的耳中,他们的情绪应比我强烈,想必是扣人心弦,沁人心脾。

    这就是锋芒毕露的赵大人吗?

    真是令人钦佩,让人敬仰。

    离官员很远的地方站着好些人,就像远在天边,遥遥无期,寂寂无名。

    可我一眼就看到了她们,每个人的容颜,落下的每一滴泪,我都看得无比清晰,像落在了我的手心,感同身受。

    她们眼里的担忧、不舍、哀伤、离别才是最真实的,是心如火焚的真切,和怒火中烧的忧心。

    站得太远,后会无期她们没听到,是真的认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