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7]不仁》 

    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做过那种美梦吗？

    幻想自己无所不能？幻想自己是天选之子？还是幻想自己的未来会大有不同？

    可能都有，也可能都没有。

    但对于夜之城，这朵集合着地球上尖端科技的结晶，最绚烂、最瑰丽也最荼蘼的大丽花上。

    人们的幻想从来只在地下卖的黑超梦里短暂地存在一瞬，除了带来一瞬间的颅内高|潮和荷尔蒙井喷之外，再无任何用处。

    V承认自己也曾这么幻想过，好吧，就那么一点——

    可能只是饿着肚子在街头闲逛却正好被好心的老板施舍了一份扭扭卷的时候，曾有那么非常短暂的幻想过。

    但这不重要，因为这份幻想很快就会在下个小时猛烈的腹泻、呕吐和接连到来的清道夫们欢愉的笑声中彻底消磨殆尽。

    在夜之城，陌生人的善意总是明码标价。

    当一个人莫名地对你好的时候，往往是早就暗中寻思好了价码。

    V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她鲁莽却也狡猾，热情却也审慎，她可以和人在酒吧里哈哈大笑、也可以在第二天毫不犹豫地崩掉他的脑袋。

    V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她虽然有时也会期待着扬名立万、大干一场，然而这种狂热的病毒并没能长久地侵蚀她的理智。

    所以她才能稳稳当当地在海伍德这个帮派横行民风淳朴的街区里囫囵个儿地活到成年，又近乎是意气风发地怀揣梦乡离开了从小到大的狗窝、然后——

    被现实痛揍进了下水道。

    外面的世界远没旅游宣传册里那样美好，甚至有些连一毛钱都算不上。

    每当V以为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艹蛋的时候，总会有命运哈哈大笑着说：“你真他妈太低估我了，V。”

    原来烂到骨子里的不是夜之城，而是这一切——整个，所有的世界。

    大公司横行——不，这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人们习惯了资本代替政府统治，习惯了用可压榨率代替自身价值。没有梦想、不用思考、当然也不用有自己的意志。

    当你出生在街头的时候，你能看到的就只有那一小片天空。上升通路被知识、财富、资源或是别的什么糟烂东西彻底堵死，在网监层层封锁下独属于公司的网络里——出生在街头的孩子们甚至不被允许知道什么是鸟而什么又是他妈的恐龙！（出自游戏内某Npc对白）

    V尝试干过很多门活计，不那么灰色也用不着出卖尊严的那些——技工、酒保甚至小本买卖。V上手很快、几乎在随便哪个领域都能大展拳脚，但没人他妈的在乎——当不知道第多少次满怀期待的“白手起家”因为各种糟烂事演变成暴力冲突之后，她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

    呵，到哪儿都一个狗样——有钱有权的艹别人，没钱没权的被人艹。

    没半点儿区别。

    她                                                遇见的那些甚至都不能简单的归结为遇到了某个烂人或是某些个烂事，而是某种自上而下的结构性压迫让受教育率低得可怕的占据了90%的人去哄抢施舍下来的1%的蛋糕。

    于是，当年怎么从夜之城孑然一身出走的V又是怎么从城外越过旧美国的高墙回到了这座城市，孤身一人。

    除了完好的身体上少了些零件然后又多了更多之外，她和出走前的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区别（真的，她身上还未换成仿生皮肤的伤疤可以证明。

    ……

    V自娱自乐又津津有味地在数据流里重温了一遍自己的前半辈子，意外地发现它们其实也没那么平庸，最起码没有在强尼嘴里损的那样。

    她大名鼎鼎的V震天总还是有不少津津乐道的身手和聪明劲儿在的——最起码并不是随随便便哪个“菜鸟”雇佣兵都能单兵挑翻荒坂塔，而一个没点儿能耐的家伙也忍不了强尼这颗疯脑袋。

    嘿，她是V。

    是佣兵里赫赫有名的独狼——是忍者、黑客、全枪械乃至刀剑精通的战士；

    但同时又是一个有头脑，有主见，有原则，乃至有一些被夜之城唾弃的愚善的家伙。

    「真不赖，V。看来路边儿摊的黑超梦终于还是把你的脑子烧糊了。」

    「他妈的快停止你这幅自我吹捧的恶心嘴脸，我都要吐了。」

    强尼一定会这么说。

    如果他还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