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疤痕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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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看到她预料中的样子,呼延很失望,她觉得吴措情绪稳定到了可以去客串特务的程度,保准不会露馅。

    “其实也算不上前夫吧,香香女士和这位先生十几岁的时候相爱,但门第悬殊,香香女士家里不同意,就骗他香香女士嫁人了,先生伤心之下和同乡一起去了香港,哪成想再回来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是97年了。”

    97年,一个很标志性的时间点,是很多事情的起点和终点,但无法抹平的是“已发生”。

    门第不匹配的结合通常是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故事的开端,吴措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当年拿着从娘家带过来的百万嫁妆帮第一次创业失败的傅惟度过了难关。

    他们的故事没那么美好,结局更是个悲剧。

    吴措没说话,他们走得时快时慢,有时候他在呼延前面一些,有时在她后面一些。

    他偶尔会故意放慢脚步看向呼延的背影,她的脊背很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有些偏瘦的身影在黑夜和手电的勾勒下显得坚定且清晰。

    村子里很静,偶尔会有一两声犬吠。

    呼延握着手机,又说:“先生人没回来,只带了封信和一个小女孩。”

    “封筝。”

    “嗯。”呼延叹了口气,“封筝是先生的外孙女,一家零零碎碎到头来也只剩下了封筝一个,就跟着回归一起送回大陆了。香香女士一开始是不愿养封筝的,她家里刚经历了破产的变故,生活水平一下子天翻地覆,也根本无力再去照顾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封筝被送到福利院,但第二天香香女士就去把人接走了。”

    “于心不忍?”

    呼延缓缓摇头,表情变得复杂玩味,“香香女士说自己缺个丫鬟,让封筝给她当丫鬟。”

    吴措:……

    “封筝和我说,她一直到二十岁的时候和香香女士的关系都不是很好,她觉得香香女士恨外公没有像她一样等着,所以把气撒在她身上。”

    “沈奶奶不知道她父母对封筝外公说的话?”吴措问。

    “知道,但香香女士傲气,觉得这些都不是理由,爱一个人怎么能因为她嫁了人就停止呢。”

    吴措哑口无言。

    他默了片刻,居然觉得也挺有道理。

    “所以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转变的。”

    “什么?”

    “封筝和沈奶奶的关系。”

    “哦。”呼延思维似乎停顿了下,又反应回来,“香香女士生病的那天吧。她开始患病后就开始记忆错乱,总觉得和那位先生还是只隔了个港口,所以每周一天固定去港口等着。封筝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在她到来之前的每一天,香香女士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月亮曲高和寡地挂在树上,树影黯淡地落在呼延淡薄的身上,吴措看着呼延。

    “香香女士糊涂了以后才开始和封筝说心里话,她把封筝当成了自己当年小姐妹,说明天再去等一天就去嫁人,肯定让他回来看到悔到肠青。说她母亲给她留下的最后一样嫁妆也被她卖了,二老知道她把家败成这样要气得从地里爬出来。说封筝那个小丫头啊性格太弱了总被人欺负,她明天要亲自去收拾那几个欺负她的臭小子……”

    呼延声音渐渐停住,月色凉凉地沁入了她的咽喉,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颤抖。

    吴措站在呼延的侧后方,他向前伸了伸手,最终只是扶了下一旁的树。

    呼延却忽然回过头来,她看向吴措,“可是怎么办,我们还是没有找到香香女士。”

    吴措视线向一侧偏了下:“周几?”

    “什么周几?”

    “她周几去港口。”

    离桃源村不到五公里的地方就是一座不大不小的港口码头,好巧不巧地成为了香香女士用以寄托的新地标。

    呼延知道他的意思,“不一定。她的时间是混乱的,有时候一天能连着过几个节假日,拉着封筝去港口等好几次,有时候好几天都想不起来。他们肯定去港口找过了,以前也丢过两次,都是在港口找到的。”

    “上个月附近的港口污染整改封起来了。”吴措说。

    呼延停下来,“什么意思。”

    “她没有时间概念,只认港口这个地标,可是港口没了,她找不到去接人的地点,会去哪里?”

    风摧着云从月间穿过,月光挤破云层洒了下来。

    呼延静默了三秒,在明朗的月光下和吴措对视。

    五分钟后,他们在候船室门口的公告牌旁找到了蹲在路灯下的香香女士。

    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口中喃喃着,船又延误了……

    呼延很重地吐了口气,但这口气并没有让她产生任何轻松的感觉。

    候船室门口亮着微弱的、昏黄色的路灯,她把手机的电筒关掉,收进衣服口袋里。而后很轻很慢地走到了香香女士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