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呼延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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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第一次拒绝了我,他说他最近很忙,不能陪我。
这几乎是他第一次拒绝我。
我竟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我听完只是很不解,他当时刚刚辞职,在做自由摄影师,哪里来的忙事。
我对他发脾气,他说让我不要再闹了,我一气之下挂断了电话。
在已知的结局下去倒退就会很容易发现,这次吵架也是陆离的蓄谋已久。
他是想在住院前和我分手,以免自己出现意外以后我过于痛苦无法接受。
但在他独自前往精神病院的前一天,他还是跑过来找我和了好。他买了礼物和鲜花送给我,请求我的原谅,而我也很大度地让他如愿以偿。
我没有那么爱陆离,陆离却是爱我的。
他后来也想明白过来,我一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如果他真的出了意外,就算是把所有痕迹删除,我也会把地球翻个底朝天找出真相。
但吵架后的去世,这种遗憾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所以陆离在住院前特意和我和解,他说让我等他一个月,一个月后他会以新的面貌出现在我面前。
我没有想到我等来的,是陆离的死讯。
通知电话是精神病院打来的,陆离把我填成了他的紧急联系人,我成了第一个,除了医院的人外,知道他死讯的人。
但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忙着录入一堆病例文档,三小时后才把电话打回去。
如果人死后灵魂会在人间停留,那么在这三小时里,陆离漂浮在冰冷的停尸房里,会想些什么。
想我为什么没赶过来?什么时候赶过来?
不会,他只会想,真真一会儿看到自己,会不会哭,会不会害怕,他已经抱不到我了。
医院停尸房的走廊很狭窄,但很长,我走了很久才走到陆离的那一间。
门口是白色的铁门,门把手的位置掉了一块漆,露出里面发锈的铁色,在走进房间前,我的手在上面用力搓了一下。铁锈的味道融进了我的手指。
我走进房间,房间内空间很小,一张简易的铁皮床上放着一块白布,能从这层白布凸起的轮廓里,看到底下躺了一个人。
“你是死者唯一的紧急联系人,确认一下死者身份吧。你和他的关系是什么?”
旁边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员工说着,揭开了那块盖着的白布。
这绝对不是陆离的样子。
眼前躺着的人皮肤是一种冰冷的灰白色,嘴唇泛紫,脸上带着异样的安静感。
陆离不是这样的,他总是微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柔的微笑,他的手是温暖的,在我喊冷的时候永远会握住我的手给我取暖。
“不是。”
“什么?”工作人员正在做记录,他停下来抬头看着我。
“这不是陆离,”我平静地说,“抱歉,我要走了。”
我回了陆离租住的公寓,他的房间里整齐得完全没有整理的余地,我在他的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整理好被我弄皱的床单,用他的手机联系了他的家人。
他的遗体是他的家人去领的。
我没有见过他的家人,从始至终。
我也没有流眼泪,我是个挺爱哭的人,看个老电影都会从头哭到尾的那种,但陆离死后,我一直没哭。
所以我根本不爱陆离。
我只从陆离的家里带走了那只我和他一起养的猫,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养猫养狗的人,因为猫狗的寿命太短,这意味着,只要不出意外,我的人生中一定会面临一次和它们的离别。
我最讨厌离别了。
所以我也没那么喜欢夜宵。
当然,夜宵也不喜欢我。
当初和陆离一起把它带回家的时候,夜宵就像一只十分势利眼的舔狗,它似乎意识到讨好陆离会有更好的待遇,所以总是对我很冷淡,简直爱答不理,甚至有时候急了还会咬上我一口。
但我带走它的那天,它出乎意料地配合,乖顺地钻进了我临时买的猫包里,跟着我回了家。
接夜宵回家后,我逐渐忘记了陆离去世的事情,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我每天按时上下班,吃饭、喝水、睡觉、起床。
只是我开始在意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有一次因为猫粮的生产日期印缺了一半,向厂家在官网的邮箱里写了500字的投诉信。
我开始着力于把苹果削成一个完美的球形,丁点儿瑕疵都会让我感到烦躁,然而因为技术限制,削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圈的苹果核。
我去了那家我吐槽了好几次的、装饰文艺得不着边际、美式超级难喝的咖啡馆。
那里的卡布奇诺26元一杯,如果再要一杯美式可以享半价,我记得很清楚。
在喝第二杯美式时,我的嘴唇有些发涩,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