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噩梦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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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处理结束吴措回到病房,看到他旁边那张整齐又整洁的床上坐着一个人。

    “谢谢你,我叫陆离。”

    这是陆离和他说的第二句话。

    吴措和陆离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从认识的第一天,到他被隔离控制的那天一共是18天,再到他得知陆离在天井望风时自杀,不到半年。

    陆离的抑郁症和他的不太一样,叫作“生理内源性抑郁症”。

    他住院前做功课时,有大致了解过,这种病是和脑内某种神经递质的改变有关,分单相和双相,陆离是典型的单相抑郁患者。

    在不发病的时候,陆离看起来非常正常,吴措甚至偶尔会用“开朗”这种词来形容他。

    陆离和病区的每个人相处都很好,他说话时很温和,性格也是如此,他会在医护还没来的时候,安抚好躁郁症突然发作的病人。

    他像一个没有执照的医生,或者说,一个平等布施的修行者。

    陆离说他之所以选择住院,是因为他的爱人。

    他想陪她久一点,想给她快乐的一生。

    想治好自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和她相爱。

    所以他治病的时候非常积极,吞药时利落干脆,去电击治疗室时毫不踟躇,永远站在第一排等待着,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

    但他发病得很频繁,几乎每天一次。

    陆离发病时会有很明显的躯体化表现,严重的时候时胃酸倒流、进食障碍,面上几乎没有血色,嘴巴像涂了白色的糖粉,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吴措有几次看到他用指甲抠自己的手腕,到出血的时候又恍然清醒一般松开。但清醒的时候他的表情比自残时更痛苦。在这之后陆离会主动呼叫医护包扎,然后主动去电击室做治疗。

    吴措看到陆离的表情,像是一种向上帝讨要自己的、无力的痛苦。

    陆离还会整夜失眠,这算是他所有症状最轻的一种。

    住院部有十六个小时都在亮着灯,陆离对医院提供的安眠药已经产生了部分免疫,他睡不着的时候就坐在床上看书。

    吴措的作息在长平路时被打乱得很厉害,因为医院混乱的管理和草率的治疗,他怀疑很多病人在住院后反而病情增加——调查结果也的确如此。

    他有几个晚上在11点钟后仍然没有睡着,从床上翻身看到了正在看书的陆离。

    陆离抱歉说,是不是打扰到他了。

    吴措说没有,他只是睡不着。

    他问陆离,在看什么书。

    陆离把封面给他看,一个不认识的作者写的一本不认识的书,叫《爱和远途》。

    “我刚才翻到了一句话。”陆离说。

    “什么。”

    “没有结局的爱是一场灾难。”

    吴措沉默了两秒,说:“呼延真?”

    那时他已经因为陆离每日提                                                起,被迫记住了这个名字。

    呼延真。

    很奇怪的名字。

    “不是。”陆离否认了他的猜测。

    “她永远不会是任何不好的词汇。”陆离的眼中似乎浮上很厚的一层雾,“只是我永远无法抵达的彼岸。”

    住院部的病房隔音很差,走廊里偶尔响起有人发病喧哗或者纯粹恶作剧的喊声。

    十二点后护士就不管了,除非出了大事,所以有些人会专门挑这个时间大喊大叫。

    陆离将书收起来,说:“我好像治不好自己了。”

    吴措看向他。

    陆离从书的夹层里拿出那张照片,手指在上面一下又一下摩挲,他说:“我放心不下她,吴措,如果你有空的话,帮我看看她。”

    “如果她身边已经有其他照顾她的人,告诉我一声。我会放心一些。”

    他带着托孤的语气嘱托吴措。

    但吴措拒绝了他。

    他加快了自己的调查速度,但在三天后,被带走强制控制了起来,没来得及和陆离说上最后一句话。

    隔离室的房间只有一个十分狭小的窗子,他每天看见日光的时间不足三个小时。

    没有书、没有电子设备,他躺在那张木架的单人床时,脑中放空着想着各种事情。

    他想起了他母亲自杀前,曾经去学校找过他一次。

    她让吴措跟她走,她买好了机票,如果他愿意的话,他们马上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回来。

    当时吴措高一,他记得很清楚,那是节数学课,老师在课上说让他下周代表学校参加奥数比赛,说完没几分钟母亲出现在门口。

    吴措答应得很快,他没有一秒的犹豫。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烂人,他说吴措的母亲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