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哭那么伤心？”耿星河摇摇头，“只是个玩具，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可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周翩神情落寞，“妈妈说晾干了再看。但我看它已经没救了……”

    “肯定能救的。玩-偶就是棉花+皮套。”耿星河一边安慰她，笔下一边流畅地写着公式。

    周翩还是闷闷不乐：“要不……我们再去抓一个？”

    “那是明年的愿望了。”耿星河翻到底下看了一眼答案，继续做下一题，“不要太贪心。”

    “唉……那我自己去抓一个？昨晚去的那个抓娃娃机是哪里来着……”周翩问他。

    耿星河听到这才停下了笔：“你别自己去，那边很乱的。校内那些混混大哥，在那边都是人家的小弟。——何况你作业写完了？”

    “就会吓我……危险的话，你怎么那么熟，还知道那边有娃娃机？”

    耿星河笔尖划过纸张，写完一长串公式，才终于开口：“……我家就在那片，我路过看到了。”

    “……哦。”周翩闷闷不乐，摸出课上传来传去那张纸，“不如我们折千纸鹤，寄给天国的小羊？”

    耿星河的笔尖顿住。<                                                周翩几乎以为，他要说出“别瞎浪费时间了快点做题”这种话。

    但他点点头：“我不会千纸鹤，教我。”

    “你真要折千纸鹤？”周翩有点不敢置信。

    “……小羊是我抓出来的。”耿星河瞥她，“我是它爹。”

    那我还是它妈呢。周翩抿嘴一笑，重新撕了张纸，拿尺子压着裁了一下，撕成两张正方的纸片。

    “据说，在千纸鹤上写愿望，会得到实现的哦。”周翩递给他一张纸，自己在另一张上写下字。

    耿星河皱眉：“这样飞下去会被其他人捡到吧。”

    “保洁阿姨会扫走啦！”周翩争辩道，“反正我要写。”

    耿星河也无可无不可地写了两句。

    周翩教他怎么叠千纸鹤，耿星河便一板一眼地学。

    他做事严谨，第一次叠千纸鹤，比周翩叠得还漂亮些。

    周翩选了一个阳光正好的窗口，放飞两个千纸鹤，算是给小羊做了个仪式。

    耿星河回头：“写题？”

    “写写写！”周翩脸上一红。闹腾了这么久，她也终于觉得心口的郁闷消散了许多，坐定翻开了习题册。

    其实周翩骗了耿星河。她在午休之后先冲到了楼底下，在草丛里找到了两个的千纸鹤。

    千纸鹤被拆回两张皱巴巴的纸张。

    娟秀字迹写着：小羊和送小羊的人，都要一直幸福。

    笔走龙蛇的字迹写着：希望她能拥有自己的小天地，被一切温柔环绕。

    周翩还以为他会写些“保佑竞赛拿金奖”之类的东西。

    没想到……他的愿望，竟是给了自己。

    周翩的心脏猛地一跳，某些念想呼之欲出。

    ***

    即使他闭口不言，她也笃定地相信，未来是一个肯定句。

    ——希望她能拥有自己的小天地，被一切温柔环绕。

    她摩挲他的字句，幻想着。

    不过一两年，十几个月。她等得起。

    只是没想到，最终等到的是沉默。是七年。

    她亲手实现了之前幻想的一切。

    她亲手缝制了小绵羊、填好棉絮。

    她重新把以前在书店站着读、蹲着读的书，一本本买了精装版。

    她拒绝父母、决意搬出、拥有了自己的温馨小家。

    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当上了乙游制作人。

    所有的伤疤都被润泽，长成了温柔的模样。

    岁月的风漫漫吹过，周翩拿着几本书下了出租屋的lofter楼梯。

    她的小屋门口，他踟蹰不前。

    “房间布置得真好。”奶油色灯光温暖，他的镜片后，难得目光温柔。

    周翩没出息地又想流泪。她深吸一口气，骤然想起了七年前他的沉默。

    想要的东西来的太晚，不如没有。

    “走吧。”周翩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我还要赶回去要亲签呢，别让大大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