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句话我通常不在课上提。”

    她说的正是你想知道的，于是你继续追问：“除此之外呢？怎样才能得到清晰的预言，而不仅仅只是从茶叶渣或者树叶脉络上做出模糊的推测？”

    “窥见未来的场景不包含在四年级的课程大纲里，而且老实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可以被传授的技巧。我们都是循规蹈矩地行走在时间之路上的生物，想要越过时间看见未来，天分和巧合尤其重要。我想我们的话题飘得有点远了，你今天来是有什么和课程相关的问题想问吗？”

    “我是想为我上周突然跑出教室那件事道歉，”你踌躇了一下，接着说，“在那节课上，在灰烬占卜的时候，我看到了未来。那个预言跟现实场景没有区别，有光、有声音，也有味觉和触觉。”

    芙蕾雅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噢，我很抱歉。”

    她的反应让你非常意外：“你怎么知道那是个不幸的预言？”

    “我们喝点茶吧，两颗糖？”她似乎觉得热饮可以安抚你。你点了点头，看着她起身走进休息室里烧水，置物架的玻璃罐飞进了休息室，里面装的东西既像是茶又像是某种草药。

    等你把那杯茶捧到手里时，发现它竟然有一股很清新的薄荷味。

    “这茶有安神的功效。我们说到哪里了，噢，预言，”芙蕾雅重新坐下来，用勺子慢慢搅着马克杯里的茶，“好的预言通常不强烈，就算是那些会让你感到极度幸福的事，它们的预兆也通常很温和。像是……十多年不开花的树突然结了花苞，家里的饮用水突然变得像蜜一样甜，水池里的倒影金光闪闪，这一类的东西。那种强烈的，和现实别无二致的预言，通常来自于不幸的未来。”

    芙蕾雅直直地看着你，她的声音很轻：“我觉得就像是动物对危险往往有更强烈的预警一样。我很抱歉这么说，但我想不出更好的比喻了。”

    “但是灰烬占卜不是应该只提供给我灰烬中的纹路吗？我是说，这个预言不是灰烬占卜的常规结果，也许有可能会不准确？”

    芙蕾雅摇头：“形式不重要，不管是灰烬、树叶、还是茶叶，最重要的是你从中看到的预兆。当然，预言常常不够精准，但这不是因为你得到的预兆有错，而是你的理解出了问题。占卜师对图像有可能诠释得不妥，又或者他们只看见了未来的一个节选，因为不知道                                                事件发生的前因而做出了错误的推测。但预兆永远是准确的，不论你得到预兆的方式是什么。”

    你的心沉了下去。你喝了一大口茶，感觉到那团暖意坠下去，消失在你的食道里。过了会儿，你才觉得自己有了接着询问的勇气：“那命运是固定的吗？我知道这是个难以回答的哲学问题，但以道森教授你的经验来看，你觉得预兆中的事情可以被避免吗？”

    “我认为可以，不然研究预言不就毫无意义吗？我认为命运是个有无限可能的分岔小径。”芙蕾雅沾了点茶水，用指尖在办公桌上画了条尾端分岔的线。她点了点那个分岔口：“你看见的只是众多可能当中的一个，假如你能找到命运上的分岔路口，找到那个影响了结局的关键选择，你就可以在那里改变它。最重要的不是路，而是分岔路口。”

    “可我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关键点？接着用灰烬占卜？”

    芙蕾雅沉吟了一下：“任何占卜形式都可以，但我更推荐尝试阿尼玛格斯。成为阿尼玛格斯很危险，也很困难，但动物形态可以给你很多灵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动物比人更加敏感，也看得更远。我知道有许多巫师能在成为阿尼玛格斯的仪式上得到清晰的预言，包括我。”

    芙蕾雅把手放在办公桌上，她那双浅色的眼瞳突然朝两边移动，口鼻朝前伸出来。几乎只是一瞬间，你看见了一双弯曲的角。黑色的山羊安静地看着你，它的前蹄搭在办公桌上，浑圆的浅色眼瞳映着办公室里橙红色的光。办公室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你只能听见自己和这只山羊的呼吸声。

    你还没说话，黑山羊就朝后仰头，重新变回了芙蕾雅·道森。你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会考虑的……谢谢你的解答。”你把茶杯放到桌上，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有点被吓到了，芙蕾雅和这间办公室让你感觉非常不自然。

    她没有阻止你，只是拿起你喝完的茶杯看了一眼。“从这里回去的时候要小心，马上要下暴雨了。”她关切地提醒。

    你看了一眼窗外艳丽的阳光，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从北塔的楼梯往下走时，你感觉到光线越来越暗。等走到一楼的门口，一颗雨滴突然打在石板路上。等你再抬起头，雨已经倾盆落下，草坪上被淋得措手不及的学生都遮着头往建筑物里跑。少数几个施展了防水咒，正弯着腰收拾地上的东西。

    这雨还一直在下，图书馆的玻璃窗外灰蒙蒙一片。

    “芙蕾雅·道森的阿尼玛格斯居然是一只黑山羊。”小巴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