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苦夜长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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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医前去同住,好生看顾。”

    *

    阮窈病得昏昏沉沉,忽梦起少年事。

    彼时春望山楹,开得正盛的海棠犹若簇簇三月雪。

    她松指,一支羽箭“嗖”地飞射而出,钉在树旁的靶圈上。

    阮窈仰脸冲着身侧人盈盈一笑,心中洋洋自得,不枉她缠着大哥偷偷练了这么些日子……

    谢应星剑眉一扬,回身看向她,墨黑的眸里满是惊喜赞许之意:“何时还学了一手箭术?“

    她面颊微微发红:“郎君善骑射,我自然是……爱屋及乌。”

    话语间,翩然东风拂下一瓣花,恰落于她的发上。

    谢应星伸手替她摘下落花,眸光热烈而专注,眼底的情意昭然。

    “敛尽春山羞不语……”他低低念着,俯身而下,温热的鼻息将她裹住。

    阮窈下意识闭上眼,心跳如擂鼓。

    可预想中的轻吻,却久久未至。

    她等了又等,只得睁眼看去——

    眼前却是绣着如意纹的红罗帐顶。

    阮窈整个人像是在沸水里浸了好几日,额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呼吸湍急而细弱。

    她顾不得为方才的黄粱一梦怅然,刚想要动弹,背后却疼得钻心,实在难忍,不禁低低痛吟出声。

    房中的侍女听见她干涩嘶哑的声音,连忙俯下身查看,“娘子醒了?先莫要动,奴去唤大夫过来。”

    阮窈有气无力看了她一眼,从她衣饰便知晓自己仍在燕照园。

    女医小心翼翼检视过伤口,重又替她换了药,同她说道:“娘子伤在肩胛骨下,万幸未曾损及心肺,这阵子切莫轻易行动。”

    许是见阮窈泪眼愁眉,她还连声安慰了几句,“俗话说祸为福先,娘子这回受伤,裴公子都是命人用最好的伤药,娘子只管好生休养就是……”

    阮窈胸中本就憋了一口恶气,又听女医絮叨起裴璋,干脆把脑袋缩回被子里,却偏巧又擦碰到伤口,痛得抖了一抖。

    她的确有意攀附他,即使在遭遇刺客后,也仍在动着借险情与裴璋拉拉扯扯的心思。

    可她却从未想过,会因他而伤及自己的发肤!

    即便这伤势并不致命,可她也痛得近乎丢了半条命。

    阮窈泪眼婆娑躺着,又怨愤想了一圈,只觉自己懊恨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于在心里暗骂了好久仍没骂完。

    她又何尝想像笼中惊鸟一般兢兢度日,费尽心思与这些男子纠缠,委实不值……

    病中心志脆弱,她昏睡的这几日接连梦魇,又想起诸多儿时旧事。

    阮窈的爹待她算不得很好,可阿娘和阿兄到底是疼她的。

    只是不知他们此刻身处何方,兴许还活着,兴许……

    阮窈五脏六腑内像是被人撒了一把黄连,抽抽搭搭                                                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侍女端着膳食走到榻旁,见她仍蒙头睡着,再三犹豫,还是轻唤了一声,“娘子——”

    阮窈过了一会儿才露出脸来,一头乌发压的乱蓬蓬的,鼻尖和眼角泛着红,一看就刚哭过。

    侍女正想劝她进膳,阮窈却吸了吸鼻子,声音小小的,“我想吃醍醐。”

    *

    一盏醍醐下肚,阮窈又强撑着吃了碗莼菜鸡丝粥。

    她这一病,唇齿间都泛着苦,自然没什么食欲。

    阮窈过往一年疲于奔命,饮食草草了事,能不饿肚子便已知足。而后在庙里住下来,亦是多食素斋,比从前消减了不少。

    她如今有伤在身,短期想必不会被裴璋送走,更要努力加餐饭才是。

    照顾阮窈的侍女名唤品姜,见她用了不少膳食,神色也变得欢快起来。

    “裴公子那日可有受伤?”阮窈强打着精神,尝试探问园里情形。

    品姜点了点头,“公子受了轻伤,至今仍在玉泉院里休养。”

    阮窈将不曾动过的小食赠给品姜吃,继而顺其自然地同她攀谈起来。

    原来自己昏睡的这几日,裴璋联同四皇子萧寄执掌了燕照园。

    当夜兵变,萧寄早带了人马,与裴璋内外相合。

    赴宴的士族中人个个酩酊大醉,不知今夕何夕,骤然被兵卫控制起来,三魂七魄险些被吓掉了一半。

    先小人后君子,待到再放出他们时,陆九叙又滴水不漏地安抚一番。而崔氏大势已去,这些士族心里再愤懑,也说不了什么。

    只是崔氏到底是百年世家,若真要连根拔除,文人的笔杆怕是要戳到帝王的脊骨上去。此次这样费周折,想必也是为了惩一儆百。

    品姜告诉她,崔临是畏罪自裁而死,除此之外,死伤极少,裴璋只将崔氏全族收押,青壮男子大多要由萧寄押送回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