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何处问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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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窈窕》 

    正是春光如练的时节,亭外茂林修竹,莺鸟啁啾。有轻碎的步子夹杂其中,逐渐靠近。

    女子一身布裙,跟随着寺中比丘尼而来,安静地停驻在阶下。

    她身量尚未长成,站在旁人身后,愈发显得娇小。

    裴璋的眸光略略停留,很快便收了回去。

    “十日后便是寒食,先母的祭扫一事,届时还要劳烦住持。“裴璋声音温和。

    住持已近知天命之年,发丝半白,神色蔼然。“裴公子不必劳神,这本就是贫尼分内事。”

    裴璋轻轻颔首,不再多留。重风和重云见他起身,也连忙跟随而下。

    途经石阶下方时,二人目光不经意间对上。女子望向裴璋,眼角眉梢霎时间浮上了抑不住的欢喜,继而又像是骤然意识到还有人在旁,又怯怯低下头去。

    他神情平定,只作未察,轻飘移开了眼。

    三人走远些后,重风忍不住低声道:“公子走得突然,可要下属去知会季娘子一声?不然她怕是还会再去找公子。”

    裴璋闻言,微一蹙眉,“你喜欢她?”

    重风愣了愣,急忙摇头,“公子误会了,属下并无此意……”

    “那好端端的知会她做什么?”重云小声接话,面色有几分古怪。

    他与重风自小跟随公子,这些年见过的游丝飞絮何其多。“这娘子身份不明,公子的行踪与她何干。”

    裴璋不置可否。

    临出院子前,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终是寥寥向身后投去一瞥。

    女子正拾阶而上,素白的衫裙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分明春色一片晴好,佛殿檐边的暗影却恰投于裴璋眉间,只衬得他容色疏冷,恍如一层挥之不去的厚重阴云。

    *

    院内,阮窈十分乖巧地伏身向住持行了一礼,再三道过谢,才转身离开。

    在寺里住的这些时日,她自知寄人篱下,佛寺也没有养闲人的道理,是以烧香、换水、擦洗,什么都干。

    方才在小亭里,住持问过她日后的打算,说是寺里有相熟的商队,往年会在中秋前后途经广陵,她若愿意,届时便可随商队同去洛阳城。

    住持所说并不出阮窈意料。

    若是在商队来时,裴璋那儿仍无进展,她便听从住持的话,随商队去洛阳寻未婚夫谢应星。

    只是去岁齐军投敌的变故令天子勃然大怒,余波至今未散。凭谢氏如今的门第,即便想要为她阿爹昭雪,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犹豫过后,阮窈仍是拿起裴璋借她的伞,推门而出。

    山路难行,待她登上东高峰时,额上早出了层薄汗,连发丝都濡湿了。

    不等走到存竹楼,林间忽起了凉风,枝叶被吹得瑟瑟作响,继而有雨珠淅淅沥沥地落下,四周泛起潮湿的雾气。

    阮窈撑起伞,鞋袜上不知何时沾上些淤泥,深一脚,浅一脚,又一时不慎,被断枝在小腿上狠狠划出道血淋淋的伤口。

    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掉下泪来,心中生出懊悔。

    兴许是她生就与这存竹楼相克,这两回来此,不是下雪,便是下雨,实在是令人恼火。

    她躲到树下,撕扯下裙裾上的布料,草草将伤处包住,忍着痛站起身。

    天色愈发蒙黯,须臾间,一只大手猝不及防自她身后伸出,紧紧箍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猛地推抵在树桩上。

    阮窈被逼得一个踉跄,额角狠狠磕撞在树干上,嘴里溢出一声惊恐的痛呼。

    “窈娘。”男人附在她的耳畔唤她,阴凉的像是吐着信子的蛇。

    阮窈僵在原地,凉意沿着脊柱蔓延至四肢。“是你?”

    王生并不急着答话,只伸手在她胸脯上急不可耐揉搓了几下,呼吸愈发粗沉,喘息道:“我险些被你骗了,还真以为你要绞了头发当姑子。今日才知晓,原来你是想攀裴璋这根高枝……”

    她几欲作呕,死命挣扎起来,双脚狠踢了他几下。

    恼火中,王生把她翻过身来,抬手便是一记暴怒的耳光。

    阮窈被打得几乎跌坐在地上,耳中一阵接一阵的轰鸣。

    王生骂骂咧咧嘟囔了几句,揪住她的头发,欺身压住她,摸索着就想去撕扯她的裙带,冷笑着说,“你究竟是谁?满嘴谎话,竟将所有人都骗了,分明姓阮,非要谎称自己姓季,可见心里有鬼!”

    眼见难以脱身,阮窈死死咬牙,放软了声音,哽咽着求他,“好痛……郎君何出此言……”

    她不再挣扎后,王生似是对这份顺从颇为满意,低低笑了声,“早该如此。”他凑上阮窈的脸颊,”你如今落在我手里了,我也不怕让你知道。镇上有人拿着画像在找你——似乎……是姓谢?那画惟妙惟肖……“

    听得这番话,阮窈双眼骤然瞪大,一颗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