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欢清薄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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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窈窕》 

    夏雨飘飞,潇潇落了一夜。

    庭中绿意苍翠如洗,青石板上积了大大小小的水洼,连风都带着凉意。

    玉泉院内,重云将黑棕色的汤药端到桌案前,轻叩了叩书房门:“公子。”

    裴氏家风严苛,凡是水食,皆不可入书房等地。即便常离洛阳,依旧如此。

    裴璋从书房而出,待用了汤药,含漱过后,忽地侧过脸去,屈指抵在唇畔咳了起来。

    “公子这几日过于操劳,还是多歇息为好。”重云低声劝道。

    “无妨。”裴璋咳了好一会儿才停,面色苍白如纸,唇色也极浅,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平淡。

    他正拭手时,重风提着一方食盒走进来,“公子,这是季娘子方才送来的花饼。”

    裴璋扫了一眼,竹编的四方提篮上甚至还簪着朵玫花,好似生怕他认不出是谁所赠。

    他眼前骤然浮现起紫藤花下的那一幕,她盈盈欲笑,自顾自同他说着那些不值一哂的事,尾音拖得长而绵软。

    裴璋过去从不曾关注花草,前两日偶而途经一丛玫瑰时,脑中竟也回想起她的话。

    “公子几时用过这类糕点,”重云不禁嘀咕了句,“这季娘子才落了水,也不消停,跟个没事人似的……”

    重风不睬他,把食盒放在桌案上,“那总不能直接扔了。”

    裴璋面色平静,仿佛并没有听见二人的小声议论。

    “不必打开,拿下去吧。”

    *

    阮窈把玫瑰花饼送去玉泉院的第二日,重风就将空食盒送还了回来。

    她正在整理下次做吃食所用的花,走出屋子时,衣袖上还粘了片花瓣,经由重风提醒才摘下。

    对上阮窈笑盈盈的脸,重风神色犹豫地欲言又止。

    她不由疑惑,“重大哥有话但说无妨。”

    他这才开口说道:“公子下月便要回洛阳,料想娘子的伤势到时也已痊愈,是以让我过来询问一下娘子的意思,看娘子到时是愿回灵山寺,还是愿去梁郡。”

    听了他的话,阮窈用力眨了下眼,眸中继而凝起晶莹水色,“敢问重大哥,这是裴公子的原话吗?”

    重风有些无奈地点头。

    她鼻尖也很快红了起来,一言不发。

    等重风走了,阮窈抬手拭掉眼下泪水,转身就回了屋。

    坐下来后,她手指不禁发颤,再顾不得一桌的花和食材,连品姜小心翼翼的问话也并没答。

    裴璋分明知晓她不肯回寺里,还要让重风这般说,与逼她去梁郡有何两样。

    他赠她新衣,又收了送去的花饼,阮窈还真以为他待自己稍有不同,却不想隔日便又要赶她走。

    原来她从头至尾都在白费功夫。

    一想到此,焦躁和不安便翻涌而上,近乎满的快要溢她的口鼻。

    出身梁郡不过是阮窈为了掩饰身份而说的谎话,可灵山寺她也决计不能再回去了。

    她将自己的唇瓣咬了又咬,陡然站起身,“品姜,为我取一把筝来……”

    *

    燕照园易主后,裴璋曾下令让原本赴宴的士族尽数离开。

    崔氏出了这样的事,实则即便他不说,大多数人也不愿再留下。

    而至今仍在此处的人,除去陆九叙和四皇子萧寄,还有端容公主。

    公主在兵变那夜扭伤了手臂,她身份特殊,又是千金之体,自然无人会说什么。

    这位公主是出了名的好音律,在洛阳时也是日日听戏哼曲,公主府里还养着不少从江南而来的伶人。

    偏生园内的乐姬除去有伤之人,其余人等都被遣散,端容公主又在养伤之中,时常憋闷地埋天怨地,园中无人不知。

    阮窈与她结过梁子,但今时不同往日,公主必然也知晓她给裴璋挡剑的事,当初觊觎驸马何砚的嫌疑自然迎刃而解。

    事已至此,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被裴璋送去梁郡……

    阮窈并未让品姜跟随,独自抱着筝来到端容公主所住的携芳榭外。

    初夏的天气令她出了些薄汗,手臂也累得近乎要抬不起来。

    午后时分,水榭中并无人影,兴许公主正在小憩。

    阮窈只得在外寻了座小亭,将瑶筝小心置于石桌上,继而疲惫地在亭里坐下,低头望着筝弦出神。

    瑟如那日告诉她,她曾见过一名姓谢的郎君,在琅琊郡拿着绘卷悄悄寻人。

    阮家出事后,谢应星或许是遍寻她不得,竟去到乐坊和酒肆中打探,想来是抱着一丝侥幸之心不肯放弃,害怕阮窈是被人拐了去。

    她平日里刻意不太去想他,只因想了也没有任何用处,反容易受情绪所制,于事无补。

    而眼下她亦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助中只能病急乱投医,反倒心不由主地牵念起他,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