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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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落下一滴泪来:“摇骰子怎么了?摇骰子清清白白,不偷不抢。我凭借这手功夫在渭南结交到很多江湖朋友。就因为我跟他们喝酒摇骰子,对,就是你们所说的妓女做派,他们照顾我家的生意,保护我和我阿娘。听说我要来长安,他们给我凑钱,说长安东西贵,我得有傍身的钱财,我钱袋子里的钱都是他们给的。他们是我贺小茶一辈子的朋友!”
贺小茶声音铿锵,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我告诉你们,如果今天,朱称凌/辱这个小丫头,我视而不见,他出言侮辱我,我忍气吞声,我一辈子都瞧不起我自己!你们不是问我刚才笑什么吗?我在笑你们。我以为也就朱称那样的腌臜货色,会动不动污蔑黄花闺女伺候人睡觉,结果我亲生父母也是这么想我的,不可笑吗?你们还不如朱称呢,朱称是真小人,但起码坦荡,你们一个个,都是伪君子!”
“你……混账!”贺小茶的汹汹气势被兰璃裳的一个巴掌打断。
“阿璃……”顾云亭想要阻止,为时已晚。
“呜呜呜……顾芳年,你没有心!”兰璃裳摸着心口,伏在顾云亭怀里痛哭失声:“我知道你在外头吃了苦,可难道我就容易吗?我为你和宝珠将来的婚事打算,我担心你阿耶和你哥哥的仕途,我日日夜夜替你发愁,满心想的就是让你成为人人赞颂的好姑娘,寻个好人家幸福一生,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说为娘的?!顾芳年,你太没有良心了!”
说罢,兰璃裳便夺过了小厮手里的鞭子。
“夫人!”“母亲!”众人伸手,却都晚一步 。
就在鞭子即将抽到贺小茶身上时,她突觉脚下一轻,竟是被一个人拉过去,一整个护在了怀里。
“啪!”鞭子落在人身上,发出铮鸣的声响。
贺小茶听到来人的喉头发出一声闷哼,她抬头,看到一双温柔的眼眸:“沈狐狸……”
沈钦的额间已经因为疼痛渗了汗,却在听到她唤他的时候微笑起来。
“安之……”
兰璃裳因为自己误伤沈钦而猝然冷静下来,众人也都慌乱起来,视线都往一处瞧,却不是在看沈钦。
没走的两个客人里,有一个是顾云亭最为亲厚的门生,另一个便是顾云亭的多年好友,也是沈钦的生父,国子监司业沈鸿。
沈鸿是被顾云亭留下来的,朱霖虽然家族功勋卓著,但目前是在沈鸿手下谋事,顾云亭了解朱霖的为人,不日他的谏言就会递到圣人那里,这人难缠得很,顾云亭想跟沈鸿一道商量商量对策,没想到竟让他看到了这一出。
然则下一刻发生的事,更是出乎众人意料,沈鸿一把夺过兰璃裳手中的鞭子,势要继续鞭笞沈钦。
“逆子!”
谁知沈钦猝一抬手,就紧紧握住了落下的皮鞭。他的身量比沈鸿高一些,看着沈鸿的模样,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沈鸿使劲挣着皮鞭,沈钦岿然不动。
“逆子!你要做什么?!你要忤逆生父吗?!”
沈鸿恨得咬牙切齿,乃至此时被沈钦环在怀里的贺小茶暂时忘却了自己的事,转而对这对父子生出好奇。兰璃裳虽然很不可理喻,但她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全是厌弃的,仍有两分痛惜。可沈鸿看沈钦的模样,竟是彻底的仇人了。
沈钦满目寒凉:“忤逆?十五年前你将我赶出家门,曾亲口说过父子亲缘已断。既非父子,何来忤逆?”
说罢,倏然将手中的鞭子松开,沈鸿措手不及,向后趔趄几步,险些摔倒。
“你……你……逆子!逆子!”沈鸿眸中射出火光,反反复复念叨着“逆子”二字。
沈钦不作理会,只盯住顾云亭夫妇:“顾伯父,顾伯母,今日斗酒之事,我在场,京中子弟都在场,我相信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会赞颂顾四小姐侠义心肠。顾伯伯是朝廷命官,盈时是青年才俊,都是我大唐肱股之臣,若顾家这样清正的门楣,都将权贵放在良知之上,为保声名和仕途将无辜之人的性命视作草芥,那朝廷还真是完了。”
“沈安之!”沈鸿恨声道:“谁给你的胆子妄议朝廷?!”
沈钦依旧没有听到一般:“今天年年累了,我送她回去休息,二位长辈也早些安置。”
说完这句,沈钦便护着贺小茶往外走去。
沈鸿气得来回踱步:“反了,真是反了,跟他母亲一样,一样狂悖,一样……”
沈鸿还未说完,只见沈钦回了头,一道目光朝他射过来,这目光何其冰冷,又何其锋利,如同一柄利剑,直插沈鸿喉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贺小茶静静地看着沈钦,她有些被这个目光吓到了。
沈钦现下的样子不像狐狸了,狐狸虽然狡黠,但总像是带着笑,还毛茸茸的。而这一刻的沈钦,更像是……像是一头嗜血已久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