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夜宴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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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不知道怎么的,今日一起来,心里就慌慌的,双脚像是没有沾地,每一步都浮着,落不到实处。”
“夫人心中是有什么放不下的?”
“是,我总觉得,这段日子,过得太过安宁,越是安宁,便越是叫我心慌。”
她说出这句话,心口又起了丝绞痛,不由得哀叹一声。
萧子新将她半揽在怀,轻贴她身,另一只手探过来,压住她心口,掌心严丝合缝贴着她,透过冰冷的衣料,透过血肉,透过骨髓,源源不断送来温热。
他的手也跟着她胸口微微起伏,心跳敲打在他掌心,由疾入缓,慢慢地,慢慢地平稳下来。
“这样呢,是不是好多了。”
她仰起头看他,阳光将他面容分割成明暗两边,明的那边是他此生清雅面,暗的那边是他前世骷髅魂。
她该看向哪一边。
她敛神屏息,秋波横斜,偶尔听见远处小厮传唤,说吉时到了,她方才回过神来,与他双双往宗祠迤逦着去了。
宗祠供奉着陈家先祖,先祖生于乱世,几百年间战火连连,饥荒不断,恶病缠身,人间宛若炼狱,上苍没有眷顾任何一个生灵,能够活下来的都是自己逆天而行,向天神挣来的二两命。
也就是这二两命,竟让陈家代代延续下来,还出了外祖父这般厉害的开国元勋。
然而就是这样的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陈家,抵过了战乱、挨过了瘟疫、扛过了饥荒,却断送在了如此和平繁华的年代,死在他们敬重的君王手里。
也不知宗祠里的祖宗怎么想的,前世竟给了她外祖父家这样一个结局,真正的叫人寒心。
长鸢虽信阴司鬼神,也信报应不爽,但是更信事在人为。
有些事上苍不管,宗祠的祖宗们不管,她不能不管。
好在这一世终于能扭转乾坤,心道能帮陈家渡过这一难关,不叫他们重蹈覆辙,那便是极好的了。
刚想到这里,展眼来到了宗祠门口,背后忽然吹来一阵凉风,叫她直愣愣打了个颤,冷意在全身游走了一遍,叫人毛骨悚然的。
不过一会儿,萧子新便搀着她跨过门槛,小心提醒:“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她摇摇头,知道自己脸色也不好看,并未抬头,小声道:“没事。”
便与他分开,往女眷的方向走,汇入女眷人群里去。
萧子新则往西,并入男眷人群中去。
吉时已到,长鸢、萧子新、陈微远等陈府合家上下的人开始沐手焚香,行三跪九叩之礼,府内上下鸦雀无声,仅有衣裙款摆,屈膝跪地,环佩悠悠之声徐徐传来。
潜心祷告、祈求平安万福。
焚香过后,供了十全十美菜肴,点了红烛,燃了纸钱,响了鞭炮,这才算礼节完备。
老祖宗们过年了。
忙活一阵,已到酉时二刻,冬日里天晚得快,众人走出来时天擦黑,伸手不见五指。
蒋氏哟了一声:“都看不见路了,赶紧去将灯点上。”
两个小厮这才奉命奔走,不一会儿,见远处红灯笼一盏盏亮起,从院子里一直蜿蜒到游廊上,看不到尽头。
一行人方才出了宗祠,说说笑笑,簇拥着往正堂里来。
长鸢搀着外祖母并蒋氏逶迤在前,一路上说着闲话,蒋氏忽然道:“人都来齐了不曾?”
长鸢见她们三个娘母在,后面萧子新与舅舅、表兄、外祖父惧在,应声道:“想是来齐了。”
此刻陈微远的声音大声传来:“还不曾来齐,谭将军还没到呢。”
蒋氏听闻立住脚,歪过头来:“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到,他也真是了,年年请他,年年都来晚,非要等饭菜都凉了,人都散了,他才会上桌,也真是的。”
谭末将军为人她是知晓的,因为出身低微,一直跟在外祖父手下做事,一直感恩戴德,做小伏低,把自己看得卑微又卑贱,纵然是做了定远将军,也从没神气起来。吃饭也不愿跟着上一桌,总是叫他们先吃,别等他。
如此一来,她们也早已习惯了,只是免不了下回还是要请他,他也一 如既往地摸摸索索,舅母一如既往地埋怨他两句,便不再多说话了。
“你管他做什么,给他们留下一桌酒菜便是了。”外祖母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着她别气。
蒋氏叹气:“母亲也是,就是因为你和父亲把他惯坏了,要我说,在他年轻的时候不上桌吃饭,就该用绳子把他绑起来,按着他的头吃,他也懂得了规矩,日后不敢再犯了。”
说罢,众人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知道是玩笑话,也知道都是惦记着定远将军。
陈微远倒听了风就是雨:“母亲说的是,我这就去把他请来,别叫他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