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眼里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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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顾右盼后,才发现正置身于小轿之中,马车一路颠簸,车帘子卷起风雪,他朝着窗外望了眼,见山峦起伏,路途崎岖,白雪直从他眼前铺满无边的天际去,他顿时心下拨凉,呜咽呜咽哭起来,用手脚捶打轿子,内心痛道:“悔啊,悔不当初,当初若是听了宝儿的话,如今也不会落到被人绑的下场,想不到当时那句话一语成谶……他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荒山野岭,是要将我活埋吗?”

    想到此,便用头狠狠撞击轿身:“杀千刀的萧子新,你三番两次欺我,等小爷我做了鬼魂,定要回来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如此凄厉惨叫,宛若年关从猪圈里拖出来待宰的肥猪的绝叫,声音穿透风雪,穿过菱格纱窗,传到坐在前面小轿子三人的耳朵里。

    苏长鸢正捧着手炉,看了眼萧子新,他本闭目养神中,听见声音后,轻掀眼睫,双眉蹙了蹙。陈微远则被那声音吓醒,口里喊道:“杀猪了?”

    长鸢掩面笑起来:“想来是后面那位醒了。”

    他这才伸了伸腰,揉眼振奋精神,遂撩起衣袖,露出                                                两截算不上强壮的臂膀:“搅了我的清梦,待我去会会他,叫他出不了声。”

    说罢,叫停了马车。

    长鸢先是拦住了他:“表兄,你要去做什么?”

    她可不想陈微远泄愤滥用私刑,陈微远扶着轿门,回头拍了拍腰间的水袋,只听水声响了两声:“放心,我给他送点水去,叫他别渴死了。”

    说罢轻掀帘子,溜烟不见了人影。

    长鸢望着那蓝缎撒花垂帘陷入深思,久久竟出了神。

    风卷云鬓,脂香溢出来,还夹杂着雪花的冷沁,尽数扑入萧起鼻腔,他见她脸儿被刺红,虽伸手将帘子拉了拉,遮住透风处,又问她:“你在想什么。”

    她才侧过脸,耳朵上一对黄宝石坠珠儿悬空来回地摇摆,晃得眼花缭乱。

    “我有点担心表哥。”轻启红唇,低微叹息。

    萧子新知道,她不是担心眼下,而是到了江州,陈微远需要独自与冯玉业周旋,交换出人质。他深吸着气:“这我就不理解了,你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为何总是担心这里那里,你忘记了你的表兄是一个已经及弱冠的男子了?”

    这一点叫他狐疑了许久,不只是这一次,而是先前好几次,她拥有着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沉稳与谋略,不是说她不该那么聪慧,而是有些事情,是需要亲自经历才会养成那般见识的。

    据他所知,苏长鸢幼年一直在平溪,自小过得无忧无虑,养尊处优,十七岁接到长安,虽然远离外祖母有顾盼之忧,但是亲生父母将她视如珍宝,也没叫她吃过苦头,嫁给他以后,他亦没有对她有所怠慢……。

    所以百思不得其解。

    思考间,苏长鸢道:“在我眼里,表哥还没长大,算不得弱冠男子,所以无法想象他一个人要独当一面去处理一些事情。”

    萧子新眨着眼:“人总是要独自面对的。”

    她也点头:“你自小便去了漠北,行事自立,亦能文能武,不仅能自保,还是能上战场杀敌的将军,可表兄不一样,他一直在平溪,受陈家一家的庇佑长大,从小怕是连个白眼也没有受过……所以我才担心。”

    她诉说着她的担心,瞟眼却见萧子新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她瞬间压了眉:“你笑什么?”

    萧起摇摇头:“没,我只是想,在你眼里,我原来是那样的。”

    她忘记自己说萧起的话,问道:“哪样的。”

    一时涨红了脸,她应该没说错话吧。

    若是无意间说了什么,叫他误会的话,日后可如何是好。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说了什么,但也懂得用其他方法与他拉开距离:“对了,你一直小姑娘小姑娘地叫我,这样不好,我已经十九岁了,再不是小姑娘了。”

    萧子新头靠轿子上,下巴微扬,眼眸半阖,那透出来的黑色瞳仁在发着微弱的光,像是在看她。

    马车摇晃着他的脑袋,他笑得漫不经心,亦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