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御马之道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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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清晰:“现在我教你。”

    不等她回答,他左手扯着她手里的缰绳:“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开绳子,你想要往左,你便扯左边的缰绳,往右亦如是,若是它不走,你便狠狠地抽它,让它感觉到疼痛,它自然会走。”

    说完,就举起她的右手,朝着马儿屁股狠狠响了一鞭。

    马儿嘶鸣一声,撅起蹄子使劲狂奔。

    风刀霜剑割在她脸上,她视线面前是一团有一团白色得棉絮,还有在棉絮之外黑黢黢的马,她的心一阵热一阵冷。

    萧子新的手渐渐松开他,脸儿却依旧与她贴着,是她身上唯一的方寸温暖,他跟她说:“你自己试试。”

    苏长鸢不明所以,却依旧驾着马往前行驶,他一脱手,那马儿如同脱缰的野马,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原地打圈。

    “不行,我不行,这太难了。”

    风雪刺骨,手被勒得深疼,她感觉下一秒便要成冰雕了。

    萧子新重新握住他的手:“不难,你只要想着,穿过这边丛林,走到尽头,和羽飞他们汇合,就不难了,只要有目的,就不难,否则你我都要冻死在这里,或者被杀死,或是被野兽分而食之。”

    苏长鸢很想骂他,可是此刻却骂不出来,又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只要有目的,就不难,她                                                浑身的鲜血顿时沸腾起来,对呀,她还没有到平溪外婆家,她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她要去见外祖母,外祖父,要去吃百家宴,要坐江州的小船,还要听江州的戏。

    她胸口的火指向指尖,瞬间有了力气,不由勒紧缰绳,扬起马鞭。

    “驾!”

    “做得很好。”

    “你可以出师了。”

    “就这样,不要回头看,我会一直看着你,放心去吧。”

    她在一声声夸赞中,越发全神贯注起来。

    不知不觉,萧子新熨帖着的脸缓缓抽开,身后的温暖渐渐消亡殆尽,她不敢往后看,紧紧压着眉毛,眼睛似泼了醋般发酸,但她强忍着泪意,不敢哭,不能哭,因为冰雪会把她的眼泪冻成霜花,妨碍她的视线。

    这样她就没有办法好好御马,也辜负了萧子新的一片好意。

    风雪太大,路太崎岖,她颠簸着一路前行,都不知道马车的重量在什么时候轻了,她只是觉得身后没有了人的气息,再回头看时,见马车内除她之外,果然没有了他半分踪迹,空气中紧紧渗下他身上的余香,在她周身缭绕。

    她隐隐猜到什么,但未经证实,不便深想,只一心一意御马前行,希望能早些与羽飞会合。至于萧子新,他会没事的,上天会庇佑他,一直到最后。

    天快黑了,风雪将息,跑了一整天的马儿早已疲惫不堪,它似乎已经拖不动类似马车这样的重物,在她一鞭又一鞭的鞭策下,也显得百般倦怠,举步维艰。

    “跑啊,小棕马,你不能停在这里,我们还要去搬救兵。”

    长鸢一鞭又一鞭响破天空,冰天雪地,万物安静,仅有鞭声阵阵,马儿终于不再前行,四蹄插入雪地里,白雪越来越厚,如此等下去,她们也会冻死在这里。

    长鸢望着前方,看见那一对耳朵在面前颤抖,雪花散开似灰尘,无声落下。

    她缓缓松开缰绳,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勒出了血痕,因为天寒地冻,她根本感知不到疼痛,只觉得一阵阵麻木,仿佛双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将手拢在嘴边吹了吹,她又从腰间掏出匕首,将连接马车与马身的绳子一条条割断,又顺着马背攀岩上去,再次勒紧缰扬鞭,试图调转马身。

    那马儿似乎通了灵,一听她说要原路返回,立即撂起前蹄,兴奋嘶鸣两声,忙将身体从雪地里扯出来,一路马踏飞雪,奔入夜中。

    雪山总在万物暗淡后悄然亮起,头上不知何时多了顶毛月亮,几点零零星光点缀着它周围。马蹄声声入耳,不过多时,便听见前方传来清晰的脚步与呼吸声。

    长鸢被冻得睁不开眼,她努力掀起长睫,半眯着眼,视线逐渐清晰,月色下,见一人身着黑锦缎绣金线莲花箭袖服,在雪地里脚步滞涩行进,手里握着长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鲜红血色,他埋着头,另一只手握着左肩,鲜血从他指缝里不断渗出来,一滴一滴灼烧冷雪。

    他似乎也感知到了她,忙停下脚步,抬头与她相望。

    他露出脸来,清雅出尘,与她曾经试图临摹出的下半张脸完整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