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我对视许久，最终像是败下阵来，无奈一笑，向我解释道：“无需计较，若每一个都要我去教训，未免太累了，况且，小璃儿你也知道原因，又何须多言呢？”

    我见他似乎也没有很生气，不想再管主人之前跟我说的话，让我不要在墨澜神君面前提及他的身世，我索性直接说道：“可是，没有人可以决定自己的出生，就像那些被风璃伞——被我无辜杀死的，还未出生的婴孩，他们若知晓一出生就会死亡，便不会再选择投生。”

    他的眸色微微暗了下来，看不清情绪，我继续说道：“再比如那些凡人，那些命途多舛，生而残缺，生而贫穷，家徒四壁，体弱多病的凡人，若是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又有谁甘愿受如此多的苦？命运根本就是不公的！那些仙人，整日沉迷天界美景，闲情逸致，不问凡事，不知何为苦难，何为悲欢离合，对天帝俯首称臣，见风使舵，因势利导，难道这就是对的吗？”

    墨澜面色有些复杂，看着我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并没有对我生气，而是叹气，无奈说道：“璃儿，我曾教导过你，一味抱怨命运不公是无用的，即使是神君，也无法逆命而行，即使贵为神君，也有自己的修行。万事万物皆为因果，种因结果本就合理，命运在因果的驱使下轮转，如今结下的因，会在多年后结成果。”

    他看我听得认真，继续说道：“就像你方才说的凡人，也许这一世有人作了恶，却活了多年，可那些好人却英年早逝，实则都是因果循环，作恶的人下世会偿还他结下的果，而命途凄惨的好人，兴许前世作恶多端，寿数短暂就是他前世作恶的果，但与此同时，他这一世做的好事，要么抵消他造的因，要么累积成下一世的善果，如此说，你可懂了？”

    我摇头说道：“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我不想一次次轮回，去修行那些永远修不完的因果。我不能理解，为何要有黑白之分，为何不可共存？明明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定义别人的身份好坏，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不是坏人，而是正义光明的一方？”

    墨澜似乎不想再与我多说，移开视线，叹息说了一句：“我们总要为了自己觉得对的那一方去努力，不止是为了捍卫自己的立场，也是为了求存。若连生存都难保，谈何正义，谈何黑白？”

    他的神色似乎变得更为复杂，轻声说道：“只有活着，才会有未来，才能争取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我沉默了，他这句话，似乎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也许那时的风璃还不理解什么意思，可如今的我，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时的忍辱负重是为了让自己积攒实力，寻找时机，这样之后才可以为自己夺回公义。天界待他不公，他不是不计较，而是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他身份特殊，又孤立无援，想要翻身，只能等待时机，毕竟对于他们仙人来说，时间并不是问题。

    我提起身前的酒坛就要往嘴里灌，被墨澜阻拦了，他似乎失了兴致，有些冷淡地对我说道：“今日便到这吧，仙缘宴应当已经结束了，你回去吧，如今你的主人已将你的一缕器灵抽出，可独立于风璃伞存在，可你也不能总是乱跑，让他担心。”

    我有些不满他疏离的态度，索性将手覆在他握着酒坛的手上，他皱了皱眉，看着我们紧贴的手，却没有说话。

    我抢回酒坛，放回了地上，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才没有乱跑，主人知道的，我几乎只会来你这里，他若真要寻我，来雨神宫便是了。”

    他这次很快就接话了，有些严厉地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盘郁是你的主人，你本该守在梦神宫，却日日来我雨神宫，你可知如今其他仙人是如何说你的？与我走得太近对你名声不好，你毕竟是姑娘家，我本就身世特殊，自是习惯了，可你呢？你日后要如何在这天界结交好友？”

    他这样一说，我忽然明白了，他一直端着架子，对我忽远忽近的，其实也怕我被其他人说闲话，毕竟除了主人和我，其他人见到他都是避开的，和他走得太近，难免我也被疏离。但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自私胆小的仙人，有什么好相处的。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我轻轻拉着他的衣袖，看着他的眼睛也同样认真说道：“墨澜神君，您知晓的，我并不在乎外界对您的看法，也不在乎他们对我的看法，主人也是如此。您是主人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从有神识开始就认识的人，在我心中，您和主人是一样重要的，也都是最好的。”

    但是，你在我心中也是最特别的，是和主人不一样的特别，只是我没有说出来。

    他想扯回衣袖，我却拉得更紧了，我继续说道：“从我化为人形开始，您就教导了我许多道理，也让我更能辨别善恶，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明白，不论仙或魔，其实并没有谁好谁坏，魔族也要生存，就像您方才说的，只有活着，才会有未来。没有人会喜欢战争，我想他们也不喜欢。”

    墨澜静静听着，目光却再也没从我脸上移开。

    我攥着他的衣袖，看着那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