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盘郁继续说下去。

    “我怀疑，当初你父亲失控一事，还有璃儿被控制那次，是荣卿所为。”

    听了盘郁的话后，墨澜并没有表现出过于震惊的样子，虽眼睫微微颤了颤，却还是冷静问道：“何出此言？”

    盘郁分析道：“两日前，我有要事与荣卿协商，去他殿中寻他时，正巧碰上了他与扶鸢正在争吵，你是知道的，扶鸢是他最疼惜的妹妹，他平日总是纵容她，别说起争执了，连语气重点都不会。”

    盘郁停顿了一下，皱眉继续道：“可那日，他们兄妹二人吵得很凶，我当时并没有正面去打扰，本想先避开，晚些再去与他协商，却听到扶鸢对荣卿说‘你是不是爱慕翎兮仙子？我在你的内殿中发现了她的画像！她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当时我很震惊，便掩去气息，想要继续听下去。”

    听到此处时，墨澜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凝重，藏于袖间的双手也不自觉紧握起来。

    盘郁继续说：“可惜，荣卿并没有给她妹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用仙术将扶鸢弄晕了，而后，我亲眼看到他施了咒术，将扶鸢的记忆抹去。从那时起，我也开始怀疑他。昨日，我趁他不在殿中，去他的殿内搜寻了，画像似乎被他藏了起来，我找了许久也未寻到。”

    盘郁压低了声线道：“但是，我在他屋内，发现了抑魂丹的丹灰。”

    此话一出，墨澜的眸色顿显冷意，他也是修习过噬魔煞的，知晓修炼噬魔煞，又以防不走火入魔，必须每月吞服抑魂丹，而这抑魂丹，除却材料难寻外，还要每日炼化，直至九九八十一天，才可练就一颗，所以想要修习噬魔煞前，就得先备足几颗抑魂丹，才能达到供应的需求。

    墨澜先前在雨神宫，本也需要抑魂丹的，可他被关押到天牢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神力可以与噬魔煞的反噬相抵消，即使没有抑魂丹，他也可以压制反噬，只是身体要遭点罪。

    最重要的是，炼制抑魂丹是天界禁止的，若被发现，要被押入天牢，还要撤去仙职或神职。若荣卿真在修炼噬魔煞，那他确实藏得够深，一点都没暴露。

    盘郁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初天魔交战，魔界左护法夜煞？他是你父亲最忠实的部下之一，当时他潜伏在天界，险些封了神君之位，为何当时开战，他就像认准了目标一样，只对荣卿下手？”

    墨澜思索了一下就立刻答道：“记得，他当时名为宇川，司掌督神一职，负责监督所有神君的言行与公务。”

    盘郁点点头，继续说道：“当时你我也曾偷溜下界，可他都未追责你我，唯独荣卿，不得犯一点错，否则就会被他上告天帝，降下责罚，似乎与荣卿有仇一般。而后他身份败露，率领魔族攻上天界之时，首要之事便是直杀进荣卿殿中，与他殊死搏斗，若不是天帝及时赶到，恐怕荣卿已经死了。”

    墨澜沉默了，听了盘郁的分析，他也开始觉得蹊跷了，不过这件事现在想要得到证实，已经很容易了。

    想着，墨澜便以魔族秘术唤来了夜煞，夜煞也不避着盘郁，对墨澜恭敬行礼后便站于一侧，等候指令。

    墨澜看着夜煞说道：“夜煞，有一事吾要问你，务必如实道来。”

    夜煞点头，恭敬说道：“夜煞只听令于您，自然不会隐瞒，魔君请问吧。”

    墨澜张唇，直接问道：“荣卿是不是加害于我父亲的凶手？”

    夜煞没有任何惊讶，也没有任何迟疑，坚定说道：“是。属下曾以鬼面法袍隐去身形，潜入他的寝宫，撞见过他修炼噬魔煞，服用抑魂丹。也在他的屋内，看到过翎兮仙子的画像，听到荣卿对着画像诉说过爱慕之情。”

    一切都明晰了。这下荣卿算是定罪了，只差墨澜亲口与他对质了。

    墨澜有些怒意，责问夜煞：“既然你已找到真相，为何不早告知于我？”

    夜煞将身子又欠了些许，似乎是在求得宽恕。

    他低着头说道：“属下本打算在您继位之日便告知您真相的，可当日您便离开魔界，来了凡间，又时常匆忙，属下确实没有寻得机会告诉您，请魔君责罚。”

    墨澜闭眸，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说道：“吾知道了，不会责罚你，退下吧。”

    夜煞静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是，多谢魔君宽宏大量。”而后才离去。

    有微雨从天际缓缓落下，被清风裹挟着，吹落了一些竹叶。

    盘郁和墨澜站于林间，看向被竹叶隐隐遮挡的天际，他们心里都清楚，距离两族大战已越来越近了，而墨澜知晓真相的这一刻，就是加速推动战争爆发的契机，彼时他们二人，也将成为对手。

    霎时，二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话，唯有雨声落在竹叶上的声音环绕着他们，带来难得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