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见天雷来到近前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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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死在我的眼皮底下。”文斐凉凉斜他一眼,“彼时宴会无趣,我自是闲得很,偏就没能察觉杀机,你可知缘由?”

    黄叔端迟疑:“是怎样的绝顶高手?”

    “到不了顶。”文斐语气更凉,“拜你那场烟火所赐,全然察觉不到动静,谁能证明你跟布局之人没有联手?依陆长泽那厮的性子,不寻到你头上就怪了。”

    “那可不……”黄叔端悻悻,带着一丝侥幸问,“不是说嫌犯已然捉获,就等着官府的人来判?我见张管事带人押了七八个呢。”

    “她们都不是,真凶逃脱了。”

    “你如何确定?”黄叔端呆了一呆,就见老友从袖中掏出一团帕子,他接过,打开一瞧,是两粒红糊糊的东西,拿到烛火处细看——

    嚯,竟是一对断牙!两牙之间还连着一小块鲜粉的牙龈……在灯烛之下渗着几近干涸的些微血光!他手一抖,险些甩到地上去!

    文斐说:“这是我打落那人的牙。”

    “我看出来了。”黄叔端捧着那团东西,很想问她——你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别人的牙敲下来的??

    但文斐的神情过于平静,平静得好似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他问不出口。

    好在文斐不卖关子:“这人还想声东击西,不知死活扯到我身上。我趁她出声,飞了半只瓷杯过去,就这样咯,可惜没能看清那人的真容。这两颗牙是事后我在地上捡的,也算是给那家伙打上标记了。”

    嘶,听着就觉着牙根疼。黄叔端倏尔合上嘴,又听她认真叮嘱:

    “要将牙齿削成这样,是需要些许功力的。这东西你收好,带去道观当个证物,且说是再在席间捡的。那老道见了断牙,必知其中凶险。”

    “何以冒险至此?万一有人看清是你出的手……我听闻今日席中混乱,也是你一力排除众议将人安顿好,你就不怕别人发觉这副皮囊换了芯?脑瓜子变聪明还能胡诌一二,你这身手该如何糊弄过去?”

    说到后半段,黄叔端的眉头都挤成一个川字,显然不赞同她如此行事。

    须知大周朝历来有些神鬼之说:往泛了讲,本土子民但凡有能力的,都极其看重身后事——这也是为何文斐的死讯配得上全城缟素,此为正一品大员的殊荣,其规制仅在皇室之下。

    往细了讲,不管是何人何事,扯上神神鬼鬼的说法,闹出人命并不鲜见,哪怕是皇族也未必能逃过。先帝登基之时,就曾拿这借口处死过一批皇室,为此京中一度谈鬼色变。

    “此一时彼一时,洛娘挑的那块场地,瓮中捉鳖也不过如此,自是尽快将人撤出来才好。人太多,若出乱子,死的就不止两个人了……”文斐顿了顿,笑道,“再说我也扮不了一辈子痴儿啊,舍了这身傻子皮,换几百条人命,不值么?”

    一时间,茶房无声。

    黄叔端默默看她。

    自从文斐重生,他能明显察觉老友的转变——许是处境困顿,如今的文三郎不复过去的明朗洒脱。

    她像一粒历经久旱的种子,疯狂汲取所有能触及的养分,不放过任何一处可以利用的细节,比起从前,多了一股从骨头缝里溢出来的狠绝。

    但此时此刻,她眉眼带着清淡的笑,拢着烛火说“不值么”——在是非曲折之间,再次选择了一群素昧平生的人。

    透过这张明艳美人皮,黄叔端仿佛又见到当年那个怀揣碧血丹心的白衣少年。

    曾几何时,他                                                是那样深信不疑,坚信自己这位好友会成为一颗高悬在大周朝上空的吉星,至少能护住这片土地几十年……

    但文如镜死了,在史书上殁于泰康元年,终年三十有一。

    他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坚定道:“既如此,不如你去走这一遭。”

    文斐收了笑,蹙眉瞧他。

    “行夜路是你的强项,却不是我的。黑灯瞎火的,山路未必好走,我能不能顺利下山还是两说呢。”说到这里,黄叔端难掩懊恼,“我带来的那几个小厮也不精于此道,早知有此一难,我就带茗鲤来了。”

    文斐缓缓摇头:“今夜烟火由你经手,倘若做局之人将罪名扣到你头上,你可有反击的证据?但你身负首报之功,便有了扭转形势的时机。”

    黄叔端的脸色变了又变,耳根一阵红热:这都什么时候了,三郎还在为他筹谋,他不仅险些吓飞了魂,还只想着置身事外!

    他羞忏万分:“愚兄担不起事,老让你费这些心神!”

    “见外了不是?”文斐爽朗一笑,“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又是我这一世在外的依仗,于情于理,我替你多想几步都是该的。”

    话说到这份上,黄叔端凭空生出几分胆气,起身就要出门——这时,楼外遥遥传来一阵呜咽声,其中夹杂着怒骂和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