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可怜的文三郎啊 第(2/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上了台阶,素白伞面抬起,露出一张绝色美人面——

    那女子周身掩在黑压压的斗篷之下,只头上簪了细碎花样的银簪,此外没有其他装饰。她额角有一道红痕,非但没有折损她的美色,反倒引人注目——忍不住疑心这莫不是京城新兴的额饰?

    从外地赶来的那些文家人,正迷惑佳人身份,就见陆长泽行到门槛处命道:“止步,先跨左边。”

    美人依言停下,跨进一步,堂堂首辅大人便飞速俯身,亲手坠住斗篷荡起的下摆,紧紧掩住她的腿脚,似乎……舍不得旁人多窥一眼。

    “再跨。”

    众人听他冷冷吐了这两个字,又见他故技重施,旋即将人紧紧圈入怀中。那张俊脸阴沉得几乎要挤出水,看谁都像在飞冷刀,削得其他人纷纷移目看向别处。

    别说文家人震惊,连陆长泽自己带来的人也一愣一愣的,他们自然认得美人是谁,可自家之事自家知,他们那上峰是出了名的冷心冷肺,几时有过这般做派,这……莫不是鬼上身了?

    大伙踟蹰之际,只听铁索叮当作响,唯有文计渔迎上去。他立在两步开外,温声笑道:“师母也来了。”

    他有些防她,不想她倚着恩师笑眯眯点头,全无上回咄咄逼人的强横。

    文计渔这声“师母”,加之其人出奇貌美,已然点明了文斐如今的身份。

    一时之间,注目于文斐的目光有了变化,调侃戏谑有之,震惊疑惑有之,沉思探究有之,唯独没有过去对她的敬重畏惧。

    文斐浅笑着双眸流转,不着痕迹扫过她那些旁支族亲,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直到望进一双炯炯有神的老眼里。

    她脸上的笑敛了些许:“晚辈拜见文老太君。”

    嘴上说拜见,文斐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行过一次女礼,此时索性直挺挺立着,好在皮囊疯名在外,无人追究她的失礼。

    “多年未见,小友愈发出落得俊丽超逸了。”文老太君背脊同样挺直,只论身形根本看不出她已年过六旬。

    母女隔世再会,已是物是人非。

    隔着那副国色天香美人皮,文老太君没有认出自己的小女儿。她行到陆长泽面前,张出一臂,掷地有声:“陆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请上座!”

    “不必。今日本官前来,并无他事,不过是看个热闹。”陆长泽瘫着脸,淡声道,“自古财权纠葛最诛人心,贵府若再闹出人命官司来……就不好了。”

    在场众人皆是人精,就他进了门那紧张臻夫人的模样,哪里肯独坐上座?

    文老太君微挑柳眉,尚未回怼什么——文黎已拉着自家夫人起身,抡着广袖扫                                                了几遍并不存在的灰尘,手心朝上摊向椅面,试探道:

    “大人若不嫌弃,便坐于此处如何?”

    “可。”陆长泽当即按着文斐坐进座椅,悉心为她掖好斗篷的边缘,末了大约是怕傻妻忘形漏了马脚,落座之后还伸出一掌,隔着斗篷将她的双手压于膝上。

    其惜命程度让文斐叹为观止,不知道的还当他是个宠妻狂生。

    但陆长泽能松口让她旁观推选继任宗主的经过,已是难得。她前所未有地乖顺起来,陆某人说往东她就不往西。

    初时陆长泽没觉着有什么,到了后半程,文氏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拍案的拍到杯盏哐当掉落,辩驳的吼到嗓子哑如破锣,身边这货居然还是安安分分由他按着。

    他颇感意外,抬起另一只手去探她额头,嗯……没发热,也没个病恹恹的征兆。文斐正屏气凝神听族人争论,冷不防被他一挡,不悦甩去一记眼刀。

    陆长泽一看,痴儿还恼上了,便生了些兴味:“听得懂他们那些瓜葛?”

    文斐沉默盯他半晌,冒出一个傻笑,做贼似的咬耳朵:“嘘!你不说破,就没人发觉我听不懂。”

    “……”他就多余一问,也罢,这傻子比起过去已灵光了许多,还有甚好奢求的?陆长泽苦笑一声,不再与她多言。

    文斐痴笑几声,看向场中唾沫横飞的文黎,眼皮微眯,眸中隐隐转冷。她也是多余坐在这里听,此情此景毫无新意,与她幼时何其相似——

    三十年前文老太君手中还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儿子”,而今,当年那个盘踞于洪丰文氏顶端的铁血娘子,再没有一张可以镇住族亲的好牌了。

    除去文斐这一支宗房,若是按着血缘亲疏来论,本没什么好争的,宗主之位该轮给她父亲唯一的嫡亲弟弟。

    症结在于:她那二叔是个孤家寡人,自和离后终日醉生梦死,不知几时就溺亡在哪个温柔乡。听闻族中要选继任宗主,他老人家干脆连人都不来了。

    再除去这块扶不上墙的嫡出烂泥巴,文斐其他叔叔全是庶出。文黎身为文斐的三叔,是其中最年长的人。

    按他的主张,为了全族的前途